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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理清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邏輯的別笙滿臉茫然的看著別亭,“桂榜?”
別亭“嗯”了聲。
別笙眨了眨眼,轉身看向了巫庭。
終於被想起來的巫庭“不經意”避開了他的視線。
孤軍奮戰的別笙很有些無助,他心說這不是天降橫禍嗎,怎麼就一覺起來就得考上桂榜了呢?
“那……那要是考不上呢?”
別亭冷笑一聲,“自然是家法伺候。”
體驗過家法是什麼滋味兒的別笙當即抖了一下。
巫庭看著別笙那可憐樣子,到底不忍心,在一旁幫腔道:“別侍郎不若先去休整一番。”
別亭到底還知道這裡是王府,忍下這股氣後跟著出去了。
第192章 春枝滿(二)
等人離開之後, 別笙的肩膀一點一點塌了下來。
巫庭眼見他轉眼便換了副面孔,一時間不忍之外又添不少笑意, “怎麼作出這副喪聲歪氣的模樣?”
別笙抬頭癟了癟嘴, 跟著眼角也耷拉了下來,跟被訓斥過的小狗狗似的,既可憐又可愛,“殿下明知故問。”
巫庭手指動了動, 有種捏捏他臉頰的衝動, 但瞧著別笙的模樣, 想想還是忍住了, 他抬腳走到榻邊, 俯身拾起帳子掛好, “先將衣裳穿了, 別侍郎此刻約摸是……休息不好了, 想必已在前廳等著了。”
“哦, ”別笙悶悶應了聲,只動作之前扯了下他的衣袖, “殿下……”
巫庭垂目看他。
別笙攥了攥手指, 一雙烏黑剔透的眼眸透出點兒躑躅來,“你說……我要是今日就將我們的事告訴我爹, 會怎麼樣?”
巫庭聞言, 冷不防的控了下身,他定定看著別笙,等分辨出他不是在玩笑後輕輕嘆了口氣, “如果你想今天挨打的話。”
他總是要比別笙年長些的, 因此思慮也要更為周全,他坐回榻邊, 沒有直接否認別笙的做法,而是輕輕握住了他的手,站在了他角度試圖去理解他,“是想得到父母親的承認嗎?”
別笙原是有些低落的,可聽了巫庭的話卻又忍不住抬了頭,迎著對方那雙溫煦的眸光,感覺自己的世界仿佛被撞了一下,他抿抿唇,說:“許是……”
“我也說不太清,”窗隙里剝下的微末光亮覆上他的眼尾,叫別笙整個人生出了點離恍的意味,“許是想……把我有的,也給殿下。”
他說的很模糊,巫庭卻莫名聽懂了他的意思,那些年在宮中被抽離的、如今已經沉沒心底的東西,竟是漸漸又生出根芽,只是再度賦予它們生長的土壤已經不再貧瘠。
他望著別笙,然後很慢的、抱住了他。
“要是別侍郎打你,我替你挨了。”
“我也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別笙很知道什麼叫有難同當,他回抱住巫庭,半眯著眼在他頸窩裡蹭蹭,“我們是一起的嘛,就……一人一半好了。”
“好,”應完之後,巫庭將他攬的更緊了些,而後很輕快的笑了笑,“不過,今天還是不行。”
別笙仰頭,“為什麼啊?”
巫庭眉梢動了動,用一種很委婉的語氣道:“別侍郎畢竟年逾而立,又一路車馬風塵,還是等休整之後請大夫看過再言此事為好。”
換言之就是怕把人給氣病了。
別笙眨了眨眼,毫無障礙的理解了巫庭的意思,雖然他大概率覺得自己被暴打一頓的可能性比較大,但畢竟身為人子,還是得為老父親的身體考慮一下,“那好吧。”
別笙在巫庭懷裡心安理得的趴了一會兒便準備起了,只推了推才發現沒能把人推開,他小幅度的動了動,“殿下?”
巫庭“嗯”了聲,手卻沒松。
別笙道:“我還沒盥洗呢。”
雖然知道此刻應當將人放開,但巫庭不是很想動作,望著眼皮底下毛茸茸的腦袋,很輕易就遵循了內心的想法,“再抱會兒。”
半刻鐘過去。
別笙揪著他的耳朵輕輕晃了晃,“殿下,到時間了,你怎麼還不動?”
巫庭對耳朵被揪的事隻眼神動了下,便沒了反應,像是已經習慣了,“動了。”
別笙被抱的動彈不得,明明只穿了薄薄的褻衣,但整個上半身都被錮在巫庭懷裡,實在是熱得緊,“哪兒動了?”
“風動了。”
巫庭低聲道。
他的聲音原是極清、也極冽的,可偏這時又叫人覺得溫存,悄然鑽入耳畔的時候,大概也只會想起傍晚綺霞散落的海面,即便海下洶湧,目之所及卻仍是浮光掠出的彩鱗。
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叫別笙怔了下,隨後心口在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驀然燙了下,佛家著名的參禪之語,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沉默半晌,手指輕輕繞過脖頸,點在了他背後、心口的位置,“是……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