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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這頓沒得商量。
別笙聞言頓時蔫了下來,“哦。”
巫庭見狀目中掠過些笑,“對了,上次才說等你病癒,要考校你學問的,我看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如何?”
病中整日吃吃喝喝就是沒摸過書的別笙簡直是突聞噩耗,他站在水汽繚繞的屏風後面,一時間愣在那裡說不出話。
好一會兒過去才回過神,“這……是不是有些太急了,不能往後推一推嗎?”
也好叫他準備準備。
巫庭看著別笙的反應,心下好笑,他垂下眸子狀若思索了下,才道:“你聽過科舉有推遲的嗎?”
“有的,”別笙以為看到了希望,連忙點頭,“遇到洪澇蟲災這些都有過推遲的。”
巫庭“嗯”了聲,“所以你生病的時候我叫你休息了。”
別笙:“……”
他看著眼睛裡都是笑的巫庭,繃著下巴,蔫噠噠的拐出去了。
巫庭在屏風後簡單的洗了下,他把在榻上抱著書臨時抱佛腳的別笙拎下來問:“前段時間都讀了哪些書?”
別笙垂著腦袋道:“讀了《人物誌》、《文心雕龍》還有幾卷詩選。”
巫庭把他懷裡的書抽出來,“那我開始問了?”
別笙把握不很大的道:“問吧。”
巫庭沒有讓他背誦,而是問的更深一些,“讀《人物誌》可有所得?”
別笙站在那裡,安靜蹙眉,許久之後才開了口,“我以為看任何書都應當結合當時的背景,這本《人物誌》成書於魏朝,在當時的選官制度下,可以說是極度契合了當時的政治風貌的,當時的官員舉薦應當是有一部分依託於這本書的。”
巫庭只著了身單薄的寢衣,頭髮也只擦了半干,此刻坐在圓凳上,以書卻案,“能把整本書放在一起看確是有進境,但看得仍淺,這本書除了品評舉薦人才更有處世之道。”
他往後翻了翻,“譬如釋爭篇,開篇便謂除爭,那該如何消除,以曲求伸,以柔克剛,處低位而不爭,暗合了道家思想,若要讀透了,《道德經》便不可輕忽了去。”
“之後再細細揣摩。”
別笙點點頭,“嗯”了聲。
接下來的考校別笙有的能接住有的接不住,大多數時候都沒有下文,到最後眼角都有些紅了。
“今日便問到這裡,”巫庭起身在他眼角抿了抿,放柔了聲音道:“無論讀什麼書,都不可囫圇對待,知道嗎?”
別笙知道這段時間自己懈怠了,因此忍住眼淚吸了吸鼻子道:“多謝殿下教誨。”
巫庭摸了摸他半濕的頭髮,“過來,給你擦擦。”
別笙這時候乖的很,牽著巫庭的袖子走到床榻坐下,“殿下。”
巫庭“嗯”了聲。
別笙濃長的眼睫垂下,似有些失落的道:“你會不會失望啊?”
巫庭給他擦頭髮的動作頓了下,旋即恢復如常,“不會。”
別笙道:“為什麼啊?”
巫庭淡淡道:“花開後花也落,雲卷了也會舒,東風來去皆無跡,江南又有春水綠暗紅酣,你皆能一一尋到答案嗎?”
別笙搖了搖頭,可搖過頭後又沉默了下來,巫庭說的許是對的,可是……他也只是想知道一個答案,而不是這樣子似是而非的話。
“若非要說的話,不過是……”
“我心偏私。”
巫庭從來都是含蓄的、內斂的,尤其是這樣直白的話,他本不打算宣之於口的,可看著別笙抱著膝蓋的模樣,又忍不住道了出來。
第176章 燕脂雪(七十六)
少年轉頭, 眸光微亮。
像是漫漫長空中、墜了月亮的夜。
只那一畔,便溶盡了清寒。
別笙凝視著他, 驀的, 說了句不相干的話,“我有些累了。”
巫庭手中握著別笙半濕的發,“快好了,等擦完再躺下。”
別笙望著男人下頜逐漸分明的輪廓, 往他那裡挪了挪, 隨後撞在了他的胸口, 霎時間, 沉緩有力的心跳撞在了鼓膜, 一下一下, 接連不斷, “那這樣可不可以?”
巫庭低頭看著招呼不打就已經趴進懷裡的別笙, 捏了捏他的耳垂, “現下問是不是晚了點兒?”
別笙臉頰貼著他的胸膛蹭了蹭,親人的小貓咪一般, 可愛的不得了。
巫庭看到他這般神態, 忍不住學著別笙撓匪烏那樣撓了撓他的下巴。
別笙舒服的哼哼了兩聲,“殿下, 你上次同我說隔壁有問題, 查出什麼來了嗎?”
巫庭聽到別笙的話,本是舒展的眉微鎖,“有些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