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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笙眼睛眨了眨,一滴眼淚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洇在枕上,“可是這樣,也算是拋下了。”
巫庭抬手想要將他臉上的淚拭去,別笙握住他的手腕不給擦。
巫庭眉眼仍是那樣清淡,他握住別笙的指尖放回被衾,看著他道:“若重來一次,我仍會如此。”
別笙頓時瞪大了眼睛看他。
巫庭只繼續道:“你現在是活著的。”
他只在意結果,就算別笙怨懟。
別笙眼中又是一滴淚滾下,“那……若是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呢?”
巫庭看著被子裡哭的跟只小花貓一樣的別笙,沒說什麼打擊的話,他眉眼蘊出兩份笑意,認真的道:“我等著那一天。”
別笙將手舉起。
巫庭很自然的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樣抬起手。
兩人擊掌為誓。
“可是信了?”
巫庭問。
別笙看著交在一塊的手,“嗯”了一聲,“我信殿下不會騙我,只是還有些氣。”
巫庭一聽這話就知道別笙什麼意思,“你想如何?”
別笙伸手就抱住了巫庭的脖頸,往他身上撲。
巫庭也不阻他,只隨他發泄。
最後的結果便是兩人出去的時候,巫庭下巴上、肩膀上皆是多了幾個牙印。
第106章 燕脂雪(六)
執刀立於院外的連振衣看到巫庭的模樣, 眸光微訝,在他的印象中, 巫庭從來自持, 不曾有過半分越矩,實在難以想像會願意叫人在自己身上留下這樣明顯的痕跡。
心中這般思量著,只在巫庭的視線轉過來之前,很快斂了目光。
巫庭並不如何關注旁人的想法, 他握住別笙的手腕, 引著人到了用飯的膳廳。
“可讀過《皇帝內經》?”
別笙剛準備在巫庭旁邊坐下, 就聽對方開始提問, 頓時有些坐不下去了, 他搖了搖頭, 回的有些沒底氣, “這個科舉也會考嗎?”
巫庭見別笙似有不安的模樣, 牽著他坐下:“讀書並非只為科舉, 更多陶冶性情,《皇帝內經》中養生篇言起居有常, 飲食有節, 你可知此話何解?”
別笙指尖抵唇,思索了一會兒道:“是起居要有規律, 飲食要有節制的意思嗎?”
巫庭“嗯”了一聲。
不等別笙鬆一口氣, 就聽對方又接著道:“笙哥兒可是做到了?”
他親昵的喚他笙哥兒,眉眼又銜了兩三分笑意,叫別笙生不出半分的惱, 迎著巫庭淡如流水的目光, 雖知是自己錯了,卻仍是忍不住同他小聲纏磨:“我每日都是午時起, 這不算是有規律嗎?”
巫庭叫他說的忍不住扶了額,卻又忍不住笑意,“你總歸能給自己找到道理,只日後若再如此,我便要給別侍郎去信了。”
別父對別笙的課業自來看重,若是知道別笙離了家後日日躲懶,怕是能從京都追到邊城。
別笙自己也清楚這一點,是以聽到巫庭話中潛藏的威脅時,沒忍住鼓了鼓腮,“知道了。”
巫庭這才沒再追究他每日睡到正午的行徑。
用完飯後,直接將人提到了書房。
“這些日子以來可有讀書?”
別笙:“……”
他慢慢低下了頭,“不曾。”
巫庭道:“可有習字?”
別笙話音虛了虛,“也沒有。”
巫庭聞言半晌沒有說話。
別笙抬頭覷了一眼巫庭,見他眉眼沉凝,垂了腦袋不敢動作。
巫庭指節落在案上,半晌之後道:“我欲為你延請先生,明禮通書,另你既說了要保護自己,那學上一些粗淺的功夫便很是必要,屆時還需再添上一個武師父,我在時便由我來教,這般如何?”
雖是在問別笙的意見,但細想之後其實並沒有給他回絕的餘地,別笙思及與巫庭之間的約定,雖然面色發苦,到底沒說什麼反駁的話。
抬眼望著對方分明的輪廓,心中寂然一瞬,雖然知道有些不合時宜,但還是問出了口,“殿下,我有一惑,不知殿下可不可以為我解答?”
巫庭微一頷首。
別笙攥著衣裳,有些緊張:“我想知道……長齡世子如何了?”
巫庭抬眼看他,目中既沉且靜,“怎麼忽然想起此事了?”
別笙解釋道:“長齡世子一路護我,雖說有言語不當之處,卻從未想過要半路將我扔下,事關生死,我若連問一句都不肯,豈不是成了忘恩負義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