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頁
一面說一面替他引路。
凌昭進去之後,四下查看,連角落都沒有放過。
除了窗子是開著的,其餘確實什麼都沒有。
只凌昭卻並未打消疑慮,他走到矮小的窗子邊,在上邊捻了一下,厚厚的土灰便沾上了手指。
“這窗子、往日便是開著的嗎?”
“沒有,”婦人站在門檻躬著身子回道:“這是我女兒出嫁前的屋子,除了她回門時打掃一下,平日裡是不怎麼進來的。”
凌昭聞言腦海中一下子抓住了什麼,他雙目半闔,眉心攢了個疙瘩。
說不清是怎麼回事,只是一種莫名的直覺。
許久之後,眸中忽然划過一抹光亮。
思及山洞中的那一大攤血跡,指骨不覺在窗台敲了敲,“有風,便能吹走血腥氣,你說是不是?”
沒有人答話,凌昭垂眸看著手指沾上的土灰,毫不猶豫的傳了信回去請徽帝增派人手。
縱然只是懷疑,也沒有輕易放過。
夜間的山林總是危險一些,即便如此,沈長齡也不敢休息,而是帶著別笙往既定的路線趕路。
第95章 殿前香(九十五)
夜難將息, 兩方誰都沒有合眼。
凌昭帶著人以最快的速度,朝著西北方向追趕。
黢黑的長林中, 隱隱約約的、在眼底跳躍著的火舌無時無刻不在挑動著沈長齡的精神, 也叫他本就蒼白的臉上冷汗涔涔。
有時候,生死之間的一線交隔便足已消磨意志。
他握住別笙的手,力道大的嚇人。
別笙疼的眉間兒蹙了一下,他往沈長齡那兒探去一眼, 在看到他不正常的面色時, 嘴唇動了一下。
月色順著樹梢漏下, 灑在對方那張張揚俊美卻又過分蒼白的、布滿了冷汗的臉上, 像極了滾珠落下銀盤。
也是這乍然的間隙, 叫別笙撕開了一層遮掩, 沈長齡原也是會不安的, 也意識到, 自己在這場逃亡中, 幾乎完全承擔了一個依賴者的角色。
他一邊跑,一邊低頭看向覆在掌心的另一隻手掌, 腦子裡瞬時很多念頭雜遝而過, 到最後也只是很用力的握了回去。
沈長齡感受到身側傳來的力道,側眸回望, 目光所及處, 別笙已是將頭轉了回去。
看的不大真切。
只能瞧出,眼尾似乎是彎著的。
他垂下眼瞼,沒有去思量別笙這一舉動是偶然還是故意, 又或者是看出了他方才的那點兒怯懦, 只是握著他的手更緊了……
這一插曲過後,那些不合時宜的情緒再也沒有出現過。
身後的追兵緊追不捨, 好在夜間不易視物,借著地勢,兩人險而又險的躲過去了好幾次。
只這般總不是長久之計。
對方在明,又人多勢眾,現下尚且能接著昏昧的天色遮掩一二,等到了曜日當空,不利的只會是他們。
為今之計只有儘快尋一安穩之處,養好傷後再圖其他。
這樣想著,沈長齡的腳步逐漸停了下來。
“怎麼了?”
別笙氣喘吁吁的問。
沈長齡回頭看了眼黑魆魆的山林,心中做了一個決定,“我們……往回走。”
別笙看著前方逐漸稀疏的樹木,有些不理解,“可是我們好不容易就要出山了。”
沈長齡解釋道:“他們追的太緊,等出去之後儘是平地,躲藏之地甚少,這樣下去,很快會被追到。”
別笙聞言眉毛一點一點的皺了起來,他知道沈長齡分析的不假,在他們兩個現在都受了傷的情況下,想要逃出那些侍衛的追捕確實很難,因此思量過後很快點了頭,“好。”
有了決定之後,兩人不再猶豫,當即尋了條小路,重新折返回去。
回去的路上要平靜許多,只兩人也並未跑的太遠,摸索著走了兩個時辰就停了下來。
他們只兩個人,也沒有探子,自然也就不知對方是什麼情況。
這樣一來,無論做出什麼決斷都要憑藉對局勢以及人心的把控。
短短的時間過去,沈長齡的臉上已是遮掩不住的疲憊。
也多了從前沒有的沉靜。
沈長齡選擇的地方是一處山坳,四下荊從樹叢掩映。
即便離的近了也不會發現什麼。
算得上是一處躲藏的好去處。
到了這時候,兩人總算可以稍微松下些氣。
別笙此時的腳踝當真是一點知覺都沒有了,但他也顧不上這點小事了,扒著沈長齡的衣裳就要看他的傷。
沈長齡對別笙沒有防備,一下子就叫他掀開了外衫,“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