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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笙被他攘出去,目中卻忍不住淌出點兒笑來。
他轉身回去,一番折騰之後,外面已是疏星河漢,照晚流光。
別笙著雪白綢衣從屏風繞出,另用布巾包著頭髮,他掃了眼天色,懶骨頭髮作不想出去,便叫人去將夏元淳請到這裡,自己則是窩進了早已鋪好的榻上擦頭髮。
夏元淳聽到侍女請他至別笙寢臥說話時,心上跳了一下,但在人前還是勉強繃住了臉,“嗯,走吧!”
侍女上前引路。
等到了門口,夏元淳喉嚨滾了滾準備敲門,只不知為何,一時有些緊張。
幾番準備之下,才屈指叩上門扉。
“進來。”
聲音隔著一扇門,似有些低。
只在夏元淳聽來,卻覺引了鉤子般。
他推門進去,打眼一掃沒看見人,正要再度出聲問詢,就見繪了勾雲的帳幔後面探出一個小腦袋,墨發散落,擋住了半邊臉頰,許是才沐浴過,那一半眉眼尤凝著水色,流轉之間灩灩生波,盡顯浮靡,“元淳兄。”
夏元淳怔了一下,“什……什麼事?”
別笙指了指前面的桌子,“我方才忘了拿薑湯。”
夏元淳看著就幾步遠也不願動彈的別笙,頓覺好笑,方才的異樣也去了,“怎麼不懶死你算了。”
別笙眼巴巴看著他。
夏元淳受不住這般眼神,頓了會兒還是順了他的意,“下次再如此我便不拿了。”
別笙“哦”了一聲,表情沒變,顯然見是沒把他這話放在心上。
夏元淳氣結,過去之後捏了一把他的臉,只等別笙喊疼時又趕緊鬆了手。
別笙接過薑湯,一捏鼻子全灌了進去,喝完之後很是自然的把碗擱在了夏元淳手心。
夏元淳看著他不動。
別笙衝著人討好的笑了笑。
夏元淳冷聲道:“合著我是來給別公子當下人的。”
“怎麼會,”別笙忙擁著被子反駁他:“我們明明是兄弟情深,肝膽相照。”
夏元淳聽見他言“兄弟”二字,莫名不悅,沉默著將碗送回去了。
等人回來時別笙拉著他坐到了床沿。
夏元淳一個沒防備就陷進了柔軟的褥子裡,他看著朱紅錦被中的別笙,那種異樣的感覺又來了,“我……還是坐到凳子上。”
不待他起身,別笙就攔住了人,他抱住夏元淳的胳膊,道:“等等。”
溫軟襲身,夏元淳怎麼感覺不到,不知怎的,他輕輕掙了掙,這樣一來別笙就抱的更緊了,甚至於能叫人聞見那股幽幽暗香,他心裡有些刺撓,也沒去看人,只問道:“做什麼?”
別笙問道:“元淳兄,我可否跟你打聽件事?”
夏元淳聲音微啞,“你說。”
別笙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垂,在下瞼覆上層陰影,“你可知長齡世子的事?”
夏元淳對這個名字很敏/感,他先是皺了眉,忽而想到什麼,面色沉了下去,“他可是又找你麻煩了?”
別笙:“……”
坑了他三十兩銀子並五個銅板算不算?
他想了想,覺得叫別人給自己報仇實在不保險,決定還是自己來,但他連沈長齡什麼情況都不知道當然不行,這才有了這一出,“沒有,我就是怕以後得罪世子,想多了解一些。”
夏元淳聞言沒有直接開口。
別笙見他不言,疑惑道:“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也算不得,”夏元淳說這話的時候已是壓低了聲音,“你若想聽我便將我知道的告訴你。”
別笙見他面上謹慎,跟著微微傾了身子,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雖然除了門外的侍女,周遭便沒有其他人了,但涉及皇室,夏元淳半點不敢輕忽,他正了正神色,湊近了道:“你可知當今非嫡非長?”
別笙點了點小腦袋,也很小聲的道:“上次赴宴時有聽殿下提過一句。”
“豫章王乃當初的中宮所出,既是長子又是嫡子,自小溫良恭儉,滿朝皆贊其有儲君之風,而當今卻出身……”夏元淳頓了一下,以手遮唇道:“鄙薄,不過是宮人之子,後來當今時常跟在豫章王身邊,時日久了,竟是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別笙聽他停了,催促道:“後來呢?”
溫熱的吐息繞到耳廓,叫夏元淳的耳垂麻了一下,語氣也跟著有些飄忽,“後來……嗯,後來……有次豫章王辦差回來時身邊帶了一位女子,且還是有孕之身,似極為愛重,後這位女子出宮禮佛時被歹人擄走,豫章王親自帶人去尋,回來後……少了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