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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庭聽著別笙給他畫餅,心裡沒有半點波動甚至想把人給丟下去讓他自己走。

  且不說別笙書讀的囫圇,字尚無筋骨,就說這個懶散的性子,若無旁人督促,只怕不到一月便懈怠了去,但想是這樣想,說出來駁他怕又聽到一堆歪理邪說,因此只淡淡道:“那我便提前收下你的一片丹心了。”

  別笙沒聽出他的言不由衷,喜滋滋道:“應該的。”

  說完用巫庭擋風擋的更加理直氣壯了。

  巫庭只能隨他。

  因著比尋常下學的時辰早了一些,一路至宮門都沒遇上什麼人。

  到了角門處,巫庭將人緩緩放下,問他:“外面可有人接?”

  別笙扶著他的胳膊道:“平日都是十九在外等我下學的。”

  巫庭放下心,他低頭看了一眼別笙重心偏向一側的腿,叮囑道:“上馬車時動作小心一些。”

  別笙一邊點頭,一邊將兩隻手藏進了袖子,“我知道的。”

  巫庭看著別笙凍得快要躲進衣襟的小臉,那些未盡的話到底歇下,“出宮去吧。”

  明明只是暫時的離別,卻也叫他心中生出了點愁緒。

  “那殿下,我走了。”

  別笙揮了揮爪爪,揮完之後立刻又把手攥進了袖中。

  巫庭輕笑,“嗯”了一聲。

  別笙離開的時候,哪怕右腿受了傷不方便,還是走兩步就要回頭瞧一瞧,看巫庭走了沒有,若是沒有,嘴唇便要彎一彎,笑的又甜又軟。

  巫庭被他看的愣是等人出宮門了才離開。

  等看不到別笙的身影了,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的行為有多傻,巫庭站在原地撫了撫額頭,把它歸類於跟小傻子一起時間長了,近笙者笨。

  別笙剛走出宮門不遠,就被從車轅上跳下的十九跑過來扶住了,“少爺這是怎麼了?”

  “只是不慎跌了一下,應當沒有什麼大礙,”別笙將身子倚到十九身上,總算是歇了一口氣。

  十九聽完,神色緩下不少,他小心扶著別笙,動作妥帖,“那我扶少爺上馬車。”

  別笙放心靠著,“嗯”了一聲。

  直到靠在芙蓉雙鯉的引枕上,他才恍惚覺得自己仿佛忘了什麼事。

  剛下學的夏元淳看著告假不見人影的座位,臉色愈發冷沉。

  沈長齡是與他一道離開的,見他眉骨始終壓著,道:“元淳兄因何鬱郁?”

  夏元淳瞥了一眼沈長齡,只道了句“無事。”

  沈長齡挑眉,“那何以堂上多次轉頭顧盼?”

  還都朝著後排的方向。

  夏元淳停下步子看他,目中卷著凜凜墨色,“長齡世子逾距了。”

  沈長齡“嘖”了一聲,顧念兩人交情沒再接著問下去。

  只是閒時或也忍不住想起別笙一襲紅裙委地的模樣,彼時青絲旖旎,明眸流波。

  一個男子,怎能有那樣的嬌態?

  委實……輕薄。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府門前停下。

  想到兩日未見的父親母親,別笙忍不住催十九動作快一些。

  十九嘴上應著,實際上還是以他舒服為主。

  兩人沿著青石板路慢吞吞的走到前院,守在書房外的連重見是別笙來了,直接將人領了進去。

  進門之後,別笙照例請安,“兒子拜見父親。”

  別父見人一瘸一拐的進來,再淡然的面色也維持不住了,他忙傳喚連重搬椅子過來,問他可有傳過醫官?

  別笙看著別父臉上遮不住的擔憂,心中一暖,主動解釋道:“父親,我的腿是走路時摔了一下,不怎麼嚴重的。”

  別父心下鬆了松,嘴上道:“還是要請大夫來看看,不然叫你母親看見你這樣子,怕又是數不完的念叨。”

  別笙受不住他的囉嗦,連忙應下。

  等腿傷之事告一段落,別父在書案後面沉默了一會兒,顫巍巍的燭火映在臉上,多了點端肅的意味。

  許久後才道:“日後若叫你不再去學宮了,你可願意?”

  別笙聽到這個消息,驀然一驚,“父親?”

  別父坐在椅子上,面上少見的冷,幽林中的深澗一般,透著刺骨的涼。

  一想到從謝無綸處聽得的話,心中實在不能說不後悔、不痛心,眼前站著的是他唯一的孩子,他只希望他一生平平安安,不求近處鮮花著錦 ,只求日後安寧太平。

  可再想為別笙尋一條後路,也不願自己的孩子在宮中受辱,“為父的先生是當年科舉時的座師,早已桃李滿天下,其中一位師兄因傾軋,終身不仕,辭官後舉辦了書院,就在距京都不遠的離杭,你可願去?”

  他雖然是這樣問,心中卻是打定了主意要將人送走。

  這樣突然,別笙哪裡能做出決定,他抬目看著別父,想到前天泮宮中發生的事,對別父此舉用意隱約猜到一些,“父親,我……我……”

  第36章 殿前香(三十六)

  他有些不知所措,一緊張說話就忍不住磕巴,“我是殿下伴讀,怎能……怎能說不做就不做了呢?”

  別父平靜的看著他:“皇子伴讀並不是非你不可,我在陛下那裡還是有兩分薄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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