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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白瓷瓶上還縈繞著魔氣,也不知是何時落在此處的,但司嵐一眼便認出來了,這是那日殷婼來訪時,帶來的容納靈力法陣的東西。

  故人之物,司嵐一時有些感慨,沒有回答。

  「這裡面的……瀾兒不認識。」司淺止盯著那白瓷瓶中的魔氣看了許久,小小的眉尖皺了起來。

  司嵐正準備把白瓷瓶拿過來,卻聽得有人通傳。

  巧的是,求見的人是慕白。

  說起來,自從那日殷婼帶慕白離開後,司嵐已然有許久不曾見過慕白了。司嵐總對殷婼的死存了一絲複雜心緒,因而也沒有刻意去往魔界。

  再見慕白,他已不是那個目中無人,侃侃而談的魔尊,他的髮絲凌亂,縱然看起來魔氣恢復完全,但他面容頹喪,似是蒙上了一層死氣。

  慕白一見司嵐,便神情緊張地抓住了司嵐的手臂,「是你救了我?」

  司嵐瞧慕白眼底渾濁,不願再度刺激慕白,只好道:「是我,可那日的陣法……」

  司嵐話未說完,慕白的眼底稍稍清澈了些,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你能救我,也能救殷婼的對不對?」

  「我那日神魂將散,按理說活不成了,可你竟然能救我!我還留著殷婼的身軀,我用魔界濁氣保她身軀不散,可我用盡了所有方法都喚不回她的神魂,你能幫我救她的,對不對?」

  神魂互換此等禁術,在施展那刻便註定了結局,別說殷婼現下身軀未散,即便是神魂未散,司嵐也救不了她。

  「慕白,你冷靜一點,我救不了殷婼,你仔細想想,殷婼她跟你說了什麼?」

  司嵐試圖喚回慕白的神智,可慕白卻死死抓著司嵐的手,力度大到讓司嵐皺了皺眉,「我冷靜不了!」

  慕白什麼都不在乎,他近乎瘋狂一樣吼著,「司嵐,你不要忘了,殷婼她昔年為了救你不惜耗儘自身靈力!你怎麼能見死不救!」

  「慕白,你放開!」司嵐施術想要掙脫慕白的桎梏,卻發現自己即便動用了靈力,慕白也仍是不肯放手。

  殷婼死前想得太簡單了,她算好了一切,卻唯獨沒有算清慕白對她的感情。

  慕白現下當真是瘋了,什麼話也聽不進去。

  眼見著司嵐吃虧,一旁的司淺止忍不了了,騰飛至半空,狠狠地咬上了慕白的手腕,「你這個壞人!你放開我爹爹!」

  司淺止咬人的力道不算低,且用了靈力,慕白一時吃痛,下意識地鬆了手,可他如今周身的魔氣有肆虐趨勢,這般吃痛情況下,魔氣便暴躁地攻向襲擊者。

  司淺止躲避不及,倒是司嵐眼疾手快,將司淺止撈了回來。

  「慕白!」

  司嵐怒不可遏,當即將慕白趕了出去。

  司幽近日本就因了司淺止的事心情不悅,聽聞慕白的舉動後更是憤然,遷怒般擴大了寒淞結界,直將寒淞附近也囊括其中,並下了命令,寒淞之內,再不允許慕白與祁曉進入。

  彼時風雪烈烈,慕白渾身的魔氣被結界阻攔,徹底隔絕在外。

  慕白神識透過結界,看清結界之內司嵐與司淺止其樂融融的景象,一雙本就瘋狂的眼竟無端染了恨意。

  -

  「滾出去!」

  殿內的怒吼使得正欲收拾的侍從打了一個寒顫,哆哆嗦嗦地領命退了出去。

  自從魔尊的隨侍死後,魔尊一蹶不振,整日裡將自己關在殿內,不處理魔界的政務也就罷了,更是不許任何人探視。

  後來不知怎地,魔尊離開了魔界半日,再回來時脾性便變得暴虐無比。

  殿內能摔的東西都摔了,即便是殿內的濁氣也畏懼般不敢靠近魔尊,四散在殿內各處。

  「都是廢物!」

  慕白嘶吼著,將所見的玉石統統揮開。那些玉石砸在地上碎裂開來,發出清脆的響聲。

  玉石濁氣散去的那一刻,慕白突然收斂了神情,悲情地望著床榻上的人,「他們為何救不了你?」

  床榻上的身軀一動不動,面色灰敗,顯然是不能回答慕白的問題。

  「你讓我不怨,讓我不要怪罪於任何人,可是殷婼……」慕白握著殷婼沒有溫度的手抵在下頜,哽咽道:「你對我何其殘忍?沒有你,我如何能不怨!」

  那日殷婼彌留之際的話語仿若昨日般,停留在慕白耳畔。

  至死,那襲紅衣燃盡了生機,卻仍是在囑咐他,讓他記著司嵐的好,記著司嵐對他有救命之恩,讓他不要遷怒他人。

  可是……

  慕白幾近咬牙切齒,「你至死都在惦記著他,可他卻連救你都不願意!」

  慕白無力的吼聲在殿內迴蕩,原本該是震懾殿內濁氣才對,但此刻不知怎地,那些濁氣卻靠了過來。

  嗚咽的聲音猶如嬰啼,響在慕白神識之中。

  「誰?」慕白猛然抬手,殿內空空如也。

  可那嗚咽的聲音還在繼續。

  鬼使神差的,慕白走出了大殿。

  他穿過石碑,踏過長河,來到了魔界邊域極寒之地。

  這裡是嗚咽之聲的源頭,亦是魔界的禁地。

  慕白甫一踏入禁地,周遭的濁氣便禁錮了他。

  禁地內似是有人睜開了雙眼。

  血紅的眼在上空懸浮,好似要吞噬這方天地。

  那雙眼發出了人聲。

  「你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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