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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曉是西境王又如何?他算是個什麼東西啊!值得兄長你當年為他……」

  司幽難得如此暴躁, 愈說便愈發停不下來, 壓根一丁點君王的風度都不顧了。

  這架勢嚇到了瀾兒,他原本還害怕呢,一聽司幽把他父王和爹爹都罵了,一時間也忘了害怕,起身便擋在司嵐身前。

  「你不許罵爹爹!」

  「你!」司幽的話被卡在喉間,她雙眸微睜,連話也不想說了,逕自拂袖而去。

  司幽這般淡然的性子,有朝一日竟能被氣成這樣,司嵐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瀾兒見司幽走遠了,這才回過頭來捧著司嵐的臉,「瀾兒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罵爹爹?」

  「她是為了我好。」司嵐拉下瀾兒的手,那雙手稚嫩,其實連司嵐的半張臉都捧不住,「日後見她,你要尊敬些。」

  「對了,我都不曾問你,你可記得是誰救了你?還有你的名字,瀾兒,是誰取的?」

  瀾兒想到了祁曉的話,立時捂著嘴,從指縫裡透出聲音,「唔,不能說。」

  「連我都不能說嗎?」司嵐眼底有些黯淡。

  瀾兒覺著自己闖禍了,連忙轉移話題,「瀾兒不想提這個,總之現在瀾兒很好,嗯……就是,如果有個名字就更好了。」

  「爹爹。」瀾兒拉著司嵐的手輕晃,「給我取個名字吧?」

  瀾兒這名字雖好,但到底不是劃入族譜的姓名,做個小名倒是合適,至於這姓名,若論取名的話……

  司嵐指了指司幽離去的方向,「不若我們哄哄她,讓她給瀾兒取個名字,可好?」

  -

  再次見到司幽,是在裴禾的房間。

  司幽既然答應了司嵐要解除術法,還裴禾餘生安寧,那她便說到做到。

  「你們來作甚?」司幽收了術法,坐在一旁,看不出情緒,但她周身的威嚴依舊,仍是嚇得瀾兒不敢直視。

  「小幽。」司嵐拍了拍瀾兒的背以示安撫,又道:「你看,他還這么小,都沒有名字……」

  「怎麼?」司幽神情稍緩,「他的名字,想讓我來取麼?」

  司嵐笑了笑,「我知道小幽自小聰穎,北境之中,誰不讚嘆北境王學識淵博,想必取個名字亦是不在話下。」

  這話對司幽來說十分受用,她原本的氣性消了些,這會兒終是分出一絲心神,好生地打量著瀾兒。

  滿室俱靜。

  沒有了言語壓迫,威嚴褪去,瀾兒舒了口氣,小幅度地扭了扭身子,悄悄地往後看。

  後方,司幽離得較遠,更近一些的,是躺在床榻間的裴禾。

  由於多日不見天光,裴禾又是凡人身軀,到底會有些虛弱,這時面容上皆透著病態的蒼白。

  裴禾生得俊秀,在緊闔雙目時,少了一抹銳氣,反倒更為引入注目。

  這個人……瀾兒好奇地往那處靠,不知不覺,他已施術落在了裴禾床榻前。

  下一瞬,多日緊閉的雙目無由來地睜開。

  纖長的睫毛好似刮過瀾兒鼻翼,瀾兒看見了一雙較之點墨還要更為幽深的眼瞳。

  「你的眼睛……真好看。」

  孩童笑了,稚嫩的聲音由衷誇讚。

  裴禾一時無言,怔愣地看向房內其餘二人。

  司幽和司嵐面面相覷。

  司幽淡淡扯開一笑,冷冰冰的,「這孩子比他另一個父親,可是要討人喜歡得多。只是這個性子,兄長要好生引導,莫要讓他成為下一個西境王。」

  司幽那話情緒難辨,便連司嵐也有些窘迫。

  司幽轉過身,「游淺水,虎落平陽,萬事萬物難有定數,他的名,便喚作淺止,至于姓麼,冠他以司姓,入我司家族譜吧。」

  再怎麼說,瀾兒也是司嵐的孩子,司幽允他入族譜,便是承認了他的身份。

  只不過……看著躍躍欲試甚至想要爬上裴禾床榻的司淺止,司嵐不禁扶額,將人抱了起來。

  「瀾兒可知道何為喜歡?」

  司淺止眼珠轉了轉,那張和祁曉幾分相似的臉懵懂而又天真,「不知道。」

  司嵐鬆了口氣,司淺止修為千年有餘,已然錯過了大禮,若他心思純粹卻又懂得情意,那才是不該。

  「既然不知道,那日後,瀾兒便不要靠近此處。」

  「啊?為什麼?」司淺止小小的胳膊掛在司嵐脖頸上,有些泄氣地趴在司嵐懷中。

  「沒有原因。」司嵐輕輕敲了敲司淺止的頭,又道:「瀾兒若是喜歡他的眼睛,我過段時日尋幾個同他一樣的,但是他,不行。」

  司嵐神情微寒地看了看裴禾的房間,隨即揮手將那房門關了去。

  徹底隔絕了司淺止的視線。

  -

  司嵐起初還擔心不讓司淺止見裴禾,他會鬧,抑或是會哭一哭,但出乎意料,孩童的心思簡單,或許真就是一時興起,過不了多久,司淺止便將裴禾忘得一乾二淨。

  便連司嵐提起裴禾的名字,司淺止也只是思考了片刻,想不起來了。

  「不記得也好。」司嵐溫和地笑了笑。他雖按照殷婼的囑託,照拂著裴禾,好歹沒再讓裴禾受傷,但卻並不意味著他要將自己的孩子搭進去。

  他好不容易才與孩子重逢,他不能因為任何事再失去這個孩子了。

  「嗯……」司淺止在房間裡跑來跑去,也不知在折騰什麼,片刻後,他從床底翻出來一個白瓷瓶,「爹爹,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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