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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了!」司嵐打斷她。說到底,司幽還是以北境為先。

  司幽口中總是大義。從前也好如今也罷,司幽總在勸他,勸他放下成見,勸他安於現狀,勸他以大局為重,說來說去都是為了北境,這才是司逸想要培養的繼承人。

  可是司幽不明白,司嵐跟她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司嵐從黑暗中來,便該去往黑暗。

  「其實這許多年來,我有一件事一直想不通。」司嵐推開殿門,他背對著司幽,面上的神情不甚清明,「你說,這些事都是為了我好,若是……讓你舍下司逸的教導,若我如今讓你背叛司逸的命令,與我同行,你願意嗎?」

  昔日司逸耳提面命之言猶在,那時空曠的大殿後,司嵐聽著親生父親的詆毀,他將視線投向了殿內跪著的司幽。

  彼時,在司嵐期望的眼神中,司幽叩首,低聲應諾。

  「司幽謹記,此生,決不讓兄長手握半分北境的實權。」

  司幽打破了司嵐的期許。

  她道:「我不願意。」

  「世父對我有養育教導之恩,我不能違背他的命令,何況逝者為大,你所言,沒有假如。」

  司幽看著司嵐的背影,一雙眼平白泛紅,「可我……亦是將你當作我的親兄長。」

  正因看重,司幽才不希望司嵐沾染罪孽。

  可這樣的看重,司嵐如今不需要。

  他淡淡地勾著唇,好似在說著什麼與己無關之事,「所以,我,你,還有司逸,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人,從前,現在,你都救不了我。」

  那樣冷漠的話語,不帶任何溫度地吐出司逸的名字時,司幽腦海中忽然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那想法令她無比震驚,也無法與司嵐聯繫在一起。

  可偏偏……鬼使神差地,她問:「你不喜世父,甚至怨懟於他……他的死,是你所為嗎?」

  司嵐抬眸,隨即跨出殿門,他沒有回答,但身前殿門大開,天光映接之下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司嵐的身影隱入天光之中。

  「前去靈仰台吧,北境的神官們該等急了。」

  -

  靈脈認主不易,若要以司嵐如今非仙非魔的身份,確實難以使得靈脈認主,不過此前司嵐取得了司幽的血,有司幽的血加持,靈脈混淆了司幽與司嵐的身份,這才使得司嵐成功獲得靈脈認主,繼任北境王。

  原本按照北境神官的意思,北境易主,是需得通告神界,君王正統尚需承天道洗禮,不過司嵐有意按下了繼任儀式,便也使得北境易主的消息封鎖在北境之中,暫時無法向外傳遞。

  「尊上。」眼看著司嵐要再次進入靈脈,四下無人之際,殷婼有些擔憂地道:「如今靈脈已認主,尊上為何還要進入靈脈?莫非……尊上仍是想使用血祭一術嗎?」

  殷婼特意從魔界趕至北境,便是不希望司嵐使用禁術。一旦使用禁術,屆時被天道察覺,司嵐便難逃覆滅。

  「我依靠司幽之血才使得靈脈認主,此法短期可行,但長此以往必會受靈脈排擠,唯有血祭一術,能徹底掌控靈脈。」

  司嵐說著便有些不耐,「你不好好待在魔界,跑來北境作甚?以你如今的靈力,無法在北境久待。」

  司嵐記得殷婼曾為他耗盡靈力,如今不過是憑著夢靈之身在強撐,耗損的靈力只怕數千年皆難以修復,與其擔憂他,還不如擔憂殷婼自己。

  「可是……」殷婼還想再勸,卻見司嵐已然打開了靈脈的結界,逕自入內了。

  殷婼輕聲嘆息。

  她身為三界之外的生靈,方才知曉天道管轄之下,使用禁術有多大的危害,此前慕闕仍在,司嵐提出禁術是不得已而為之,沒想到如今……兜兜轉轉仍是逃不過。

  望著靈脈之上時不時湧現的血光,她神情複雜地搖搖頭,難得在私事上傳音慕白,讓他趕來北境替司嵐護法。

  「我現下無法在北境久待,但君上執意使用禁術,我實是憂心,你替我好好照顧他。」

  一路風塵僕僕的慕白被殷婼這麼迎面一句,臉色霎時暗了幾分,「我說殷婼,他好歹也是魔尊,就算今日便要三界大戰,他也不會死得那麼快,你擔心他,都不如擔心一下身為魔界先鋒的我!」

  「閉嘴!」殷婼眼底薄怒,但架不住靈力耗盡,心緒起伏之下面色又白了幾分,「若是尊上有半分不測,你……」

  話未說完,殷婼便捂著嘴輕咳。

  眼見著殷婼面色愈發蒼白,慕白實是看不過眼,扶著她的背柔聲安撫,「好了我知道了,若是司嵐出事,我提頭來見,行了吧?」

  殷婼咳得眼底見了淚,她眨著淚眼朦朧的一雙眼,輕輕點了點頭。

  離開之前,殷婼最後望了一眼靈脈,那裡陣法不歇,血色愈加明顯。

  她閉了閉眼,終是轉身,離開了北境。

  血祭之術持續了三個時辰。

  有慕白的護法,加之北境靈脈本就是禁地,因而也沒有人會來打擾司嵐,只不過這血祭一術佐以一半心頭血,確是耗費心力,司嵐自靈脈出來時,便連腳步皆有些不穩。

  還是慕白眼疾手快扶了一把,「走得這般急,要去何處?」

  對於慕白的到來,司嵐稍加思索便知曉緣由,並沒有過多疑問,只抬手避開了慕白的攙扶,自行調理體內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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