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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煦想大罵一聲滾,可是良好的素養讓他罵不出口。他的手氣得顫抖,攥緊在袖子下,憋了半晌,鼓起勇氣大聲說:

  「悟執仙君,人在做,天在看。這世上沒有秘密,你做了什麼,你自己知道,天地也知道。要是我冤枉了你,那我可以給你道歉,但要是你做了虧心事,你必須向我和子傅道歉!」

  「不管怎麼樣,道歉就對了嘛……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對不起,雅照,都是本座的錯……」

  「我說的是向我和子傅道歉!」林煦從他的道歉里聽不到半分誠意,只有滿滿的敷衍。

  「你如果真知道錯了,就知道你害的不只有我,還有與我同院的陸子傅。我不管仙君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麼,是好心還是歹心,但你錯了就是錯了,這和修為地位無關,我今天在這裡,只想論一個公道!」

  白水鴻被罵得發傻,他沒想到小師尊竟然這麼生氣,連忙說軟話:「雅照,本座都道歉了,你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林煦的下頜緊了緊,這人根本沒有在聽自己說話。

  他已經說得明明白白,他不止要悟執仙君向自己道歉,向陸成南道歉,他還要一個公道。

  可是白水鴻只是一味地說道歉,一句話顛三倒四反反覆覆地說,不見誠意不見悔改,說得他聽膩聽厭。

  再說下去也是浪費時間。林煦失望至極,兩臂用力「砰」地合上了門,門板差點扇到白水鴻的臉。

  陸成南走過來:「你還好嗎?」

  不太好。

  林煦眉頭蹙起,他失敗了。

  他好不容易克服了恐懼。可是該屬於他和陸成南的,他什麼都沒能討回來。

  白水鴻看著猝然關上的大門,方才還在討好道歉的臉立刻凝上了陰鷙之色,恨不能把這門拍成齏粉。

  葛棗兒看在眼裡好生心疼,他的仙君怎麼會至於如此卑微。那林煦好大的臉,分明只是一個弟子,居然敢甩仙君的門,長幼尊卑都不顧了。

  怎麼會如此荒唐!

  葛棗兒終於忍不住開口,他的嗓子尖細,故意吊高了說:

  「有些人吶,好生奇怪。分明沒有證據,紅口白牙地就來污衊我家仙君剋扣他的飯。他的飯值幾個錢吶?也值得仙君剋扣?」

  見白水鴻沒有制止他,葛棗兒更大了膽子,像是受到鼓舞,接著說:

  「不僅如此,還非逼著仙君給他道歉?呵,沒做過的事,要怎麼道歉呢?可憐我家仙君,還巴巴地提著吃食過來,真是好心沒好報吶!」

  陸成南聽著直皺眉:「這哪來的戲子在外頭作妖?」

  林煦只覺可笑。

  那外邊的聲音又說:「這日子山下百姓都不好過,都吃不上飽飯,有些人自己吃不上飽飯了,就開始亂發脾氣,也不想想那些可憐的災民,連飯都吃不上。他哪兒需要什麼公道,誰來給那些災民公道?」

  葛棗兒越說越起勁兒,說得好像那災民的苦難都是因為林煦造成的。說林煦狼心狗肺,不顧白水鴻的恩情,還把恩人關在門外吹冷風。

  正在這時,傳來一陣爽朗的大笑。

  葛棗兒回頭一看,是三個沒見過的人。走在最前面的生得一雙桃花眼,腰間掛著葫蘆與劍,穿著半舊的白袍,潦倒的模樣,臉上卻是神采奕奕。

  「哈哈哈哈,冷風?」道陽仙君左顧右盼,像是在看什麼稀奇,「陽春三月,哪來的冷風?」

  後邊的那位長得高大魁梧,看起來像是他們幾個當中修為最高的,然而一臉的江湖落遢樣,青色的胡茬兒都起來了。

  此人正是玄正仙君:「可能是他心裡冷吧。」

  劍神一言不發地走在最後。

  他的打扮更寒酸,一身豆綠布衣,戴一張圓形的大花貓面具,看著很滑稽。

  這三人剛從山下清剿魔匪歸來,風塵僕僕的,衣服都沒換,只有劍神的面具戴了張新的。

  起因是一個窮小孩兒纏著道陽和玄正,手裡拿著一堆玩具,有鈴鐺有面具,嘴裡念著求求了二位好心叔叔,給家裡小孩買了玩兒吧。

  道陽大笑著說,自己一心向道哪來的小孩。道陽還想買好些鈴鐺,掛在桃花山居樹上,風一吹來就叮鈴鈴響,想來很是風雅。

  玄正則神色有些勉強地表示,他不喜歡鈴鐺。

  最後他們買了一大摞兒彩繪的面具,送給劍神,讓他每天換著戴。

  劍神:……

  師父和師叔都這麼說,他還能怎樣。

  但是換面具是不可能換的,那張銀蝴蝶面具上有神女蘇洄的庇佑,只要戴著就不會有人發現他的真實身份,他只有兩張面具疊戴。

  嚴重懷疑這是師父和師叔連日探他真容未果後的報復,但他沒有證據。

  回了登劍閣,道陽說他好奇那次演武的小弟子道心問得如何了,便叉著眾人都來看一眼。

  這一來可就巧了,正好看到有趣的事,三人默不作聲觀察了好一會兒,才出聲搭腔。

  葛棗兒看見最後那個戴面具的覺得好笑。

  最近模仿劍神的人特別多,都學劍神佩兩把劍,戴銀面具。

  可今天這是什麼妖魔鬼怪,也敢來模仿劍神,這人要學也就罷了,還戴個這麼滑稽的花面具,莫非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假的。

  葛棗兒不由面露輕蔑之色:「你們是什麼東西,來這裡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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