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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閔疏其實是個很耐痛的人,他雖然耐痛,卻也從不將對痛苦的厭惡與懼怕深藏於心。

  梁長寧喜歡他這個小習慣,他對痛苦的敏感正如對歡愉的敏感一樣掛在臉上,十分淺顯易懂。

  只需稍稍用點手法,就能將閔疏這個未諳世事的小東西欺負得哭出聲來。

  梁長寧看著閔疏一副明明十分憎惡他,卻又不得不依附他來換取憐憫的樣子,輕笑著道:「你情我願的買賣,怎麼倒像是我在吃霸王餐?」

  閔疏臉色難看,半晌才不情不願道:「……流出來了。」

  梁長寧手伸進被子裡颳了一下,果不其然觸到了一片濕滑,他心中好笑,隨手拍了一下,「嬌貴。」

  閔疏忍無可忍,翻身埋進被子裡。

  這一番折騰去了一兩個時辰,外頭已經是天色昏暗,彎月初升。

  閔疏還記著梁長寧的諾言,半晌忍不住翻身回來看他。

  梁長寧知道他心中所想,道:「我可沒打算框你,周銳的調令已經發了,只等著明日戶部交接錢糧,最晚後日就能上任。」

  閔疏還是看著他,一雙眼睛還紅著,淚跡未乾,格外惹人憐愛。

  梁長寧嘆口氣:「得,換身衣服,帶你出門。」

  閔疏這才微微鬆了口氣,飛速地穿上外袍:「去哪兒?」

  梁長寧把那件大紅的披風撿起來,包裹住閔疏,「周銳如今去兵部點兵不便出行,周鴻音借鎮國公府夏拓文的名義,在遠東樓擺了席面。」

  閔疏抬起下巴,由著梁長寧給他系了個結,「遠東樓?城西回龍灣的那個?」

  梁長寧退後一步,對自己的作品十分滿意:「你穿這個顏色倒是好看,暮秋!」

  守在外頭的暮秋推門進來,梁長寧說:「照著這件披風再給他做兩身,只是這披風上的圖案改改,合歡花太娘氣。」

  暮秋笑著應了,推門又出去了。

  這個時辰其實不算太晚,只是冬日的天黑得早,出門的時候得提燈了。

  西城商鋪多,夜市人頭攢動,道路車水馬龍火樹銀花,馬車落在內城河邊上停著,自有遠東樓的小廝划船來接。

  花舟上坐著斟茶接待的嬌俏女子,若是能有幸讓客人看上眼成全一番好事,說不得就此水漲船高,身價翻個幾倍。

  但今日這船上的姑娘卻沒這個心思,她搖著扇子,把茶水往面前的小桌上推。

  梁長寧沒接,閔疏也沒接。

  姑娘一笑,一眼就能看出這漂亮的小公子不是主事人,身邊貴人的手攀在小公子腰上,看起來像是一對兒。她知道這京城裡貴族們的喜好,養一兩個漂亮小男孩不算什麼。只是面前這位小公子的臉生得好看,讓她都暗地裡多看了兩眼。他若是放到外頭去,輕輕鬆鬆就能博得個好價錢。

  花舟搖搖晃晃,很快就靠岸了。姑娘巧笑嫣兮把人送上樓,遠遠隔著長廊一指,前頭竹簾露出微黃的暖光,香風涌動,酒味順著蔓延出來。

  梁長寧頷首,姑娘自覺地退下了。

  閔疏跟著梁長寧緩慢地走,低聲道:「一會兒若有人問起,我該以何身份自居?」

  「你想要什麼身份?」梁長寧挑了挑眉:「外頭的人不知你姓甚名誰,但也未必不知我近日身邊跟了個人,聽夏拓文說,有些人都打聽到他那裡去了。」

  閔疏抿唇:「全看王爺意思。」

  雖然如此說,但他還是怕,正要再開口,面前的竹簾一掀,一張熟悉的臉就露出來。

  周鴻音看著閔疏出神了一瞬,很快就回過頭對著身後高聲道:「喲!長寧王到了!還帶著幕僚呢,來人,給閔大人加個座!」

  閔疏心裡一松,對著周鴻音感激一笑。

  周鴻音不知他為何突然一笑,暖光從竹簾縫隙里打在閔疏的臉上,他的鼻樑挺而翹,投射下的陰影在臉頰上呈現出一個漂亮的弧度,披風上的白色絨毛隨風輕動,搔到人心裡去。

  周鴻音挑著帘子的手一頓,十分自然地別開了眼。

  梁長寧低頭越過竹簾,笑著說:「來遲了。」

  「周鴻音說叫了你來,我看天都黑了還沒見你人影,以為他哄我呢。」開口的是個與梁長寧差不多年紀的公子,看著不過剛二十的樣子,他頭戴紫玉冠樣貌俊朗,語氣熟稔道:「六殿下架子大,回京都多久了,難請啊!」

  梁長寧還未封長寧王前,在眾皇子間身居第六,從前在國子監讀書的時候與夏拓文一眾交好,一群紈絝子弟喜歡叫著諢號,即便梁長寧已經封王也並無忌諱。

  小廝殷勤地替他拉開椅子,梁長寧一撩袍子坐下了,後邊兒的人就飛快地在他身邊加了把椅子。

  周鴻音一邊把閔疏往那邊帶,一邊小聲解釋道:「這是鎮國公府的小侯爺夏拓文,他頂上還有個哥哥,如今在兵部任職。那邊穿綠袍的是朝陽長公主家的世子褚輝,是北鎮撫司從四品的鎮撫使,聽說是快要升了。今日四大家裡只有危文兩家沒來,文家和長寧王水火不容,危家對長寧王府並無意思……」

  閔疏含笑領了這份人情,垂頭聽著,牢記在心裡。

  這裡頭人不少,能坐在席面上都不是簡單的人,周鴻音一時半會講不完,那頭梁長寧已經對他遙遙招手了。

  閔疏對周鴻音一笑,謝過他的人情:「多謝小將軍告知。」周鴻音還看著他,閔疏卻已經錯身離開,緩步往梁長寧那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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