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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案子還沒查個水落石出,北方倒先鬧起了雪災。

  天災當頭,文沉手握六部半數官員,耽誤賑災就等於耽誤國祚,誰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動他?

  那可真是要遺臭史書的!

  文沉氣定神閒:「王爺可是折煞老臣了,雪禍乃是天災,天意如此,若是要算到老臣頭上來,說什麼天意庇佑老臣等話,王爺是置聖上於何地?置天家於何地?」

  後頭有人冷笑一聲:「文丞相這張嘴真是三言能斷黃河水,是非黑白全在唇齒間了。」

  霧裡行出一盞明燈,提燈的內侍靜立一旁,後頭的人正是內閣大學士嚴瑞,他步履緩慢,披了件白毛斗篷,滿身是雪,一看就是從家裡步行來的。

  他站定了,面對著前頭幾位同僚,穩穩噹噹地道:「我與諸位同為內閣學士,擔的是天下責,盡的是臣子力。今日卻聽文臣將雪災歸於天意,敢問丞相大人是否意有所指,無中生有,暗裡指摘皇上治國無方,上蒼方才降下雪災以作天罰?!」

  文沉臉色鐵青,這帽子扣得突然,他一言不發地盯著嚴瑞,面上顯現反駁之意。

  梁長寧嘴角勾起弧度,含笑不言。

  以文沉為首的保皇派和以茂廣林為首的梁長寧一黨,早就針鋒相對多時。

  文沉和太后勾連權柄篡奪皇位,最怕的就是有人說聖上得位不正。而嚴瑞身為茂廣林門生,是盡得茂廣林真傳。

  更何況如今茂廣林被逼退,嚴瑞一張嘴更是無人能管。

  內閣是筆墨文官的主場,文沉即便有一張巧嘴,也辯不過嚴瑞去。

  梁長寧打了個圓場:「是天災還是人禍,咱們還是等濟南布政使的奏疏吧,與其在這裡爭嘴皮子成敗,不如多想想賑災良方,這才是諸位立身之本啊。」

  前頭的官員連忙借著台階順勢而下,正要再說,奉和殿門推開,小太監們不敢插話,一排御前侍衛並肩而站,迎官員上朝。

  聖上端坐高殿,後頭帘子里還是那位太后。

  災情從急,今日上朝的時辰其實比往日要早些。皇上坐在龍椅上打哈欠,一臉不耐。

  太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眼刀子幾乎要刮到梁長風臉上去。

  梁長寧昨日看完密報,立馬就差人悄悄送到嚴瑞府上去了,今日他只需要適時把周銳父子從京城這團亂麻中剝離出來,送到濟南去賑災就好。

  剩下的戲,還得看嚴瑞怎麼個唱法了。

  第16章 要錢

  首領太監拉長了聲音宣群臣上奏,梁長寧收回心思,默不作聲地立在最前頭一列,等著大戲開場。

  他緩步跟著隊列進入正殿,今日天色暗沉,殿裡點滿了燈,竟有那麼一兩絲的氛圍來。

  暨南布政使陳聰抬腳出列,哐當一聲跪下了,涕泗橫流開哭:「皇上!臣有本啟奏啊!」

  梁長風坐在高堂上,略一抬手:「准奏。」

  在場諸位都知道他要說什麼,明明都知內情卻都不開口,只等著陳聰當出頭鳥。

  「回稟皇上!今歲嚴寒,初七過後不久,就下起了雪,這本該是天降祥瑞,是佑我大梁來年風調雨順的預兆,沒想到大雪不停,竟拖成雪災!」

  「東至滄州,北到德州,多地日日大雪不停,更時有冰雹下落!鳥獸凍斃,麥稻盡毀,臣來京述職,一路上儘是餓殍滿地……」

  說到此處他已經是泣不成聲,眼眶含淚,「民凍死者無數,饑寒迫人啊! 」

  太后不語,文沉靜默。朝堂之下百官目光如炬,都等著聖上開口。

  梁長風握著龍椅扶手,緩緩道:「著各地府衙開倉放糧,今歲鹽鐵稅收極高,先從戶部提三成出來做賑災用吧。」

  他這個處置中規中矩,眾人幾乎都默認了。

  除了戶部。

  戶部叫窮是常事,哪怕今年多收了三百萬餘兩白銀的鹽鐵稅,卻依舊是入不敷出。

  戶部尚書李開源哼了一聲,出列叩首,冷聲稟報導:「去年黔北水災,咱們戶部撥了一百八十萬兩都打不住。今年年初聖上繼位,禮部又來要錢,大典用了快七十萬兩,即便今年鹽鐵稅高,也不過是勉強抵消開支!」

  他話里話外句句都在說朝廷開支無度,帘子後面的太后臉色不好,卻也沒有出言打斷。

  李開源又道:「賑災確是要事,可即便戶部出了銀兩,陳大人又要如何及時買到這麼多物資,運回暨南去呢?更何況暨南山高崖峭,最好的法子就是走水路,可雪災封山凍江,我戶部怕是愛莫能助啊!」

  李開源還要再哭,梁長風卻哼了一聲,他立刻收聲,等著梁長風發話。

  梁長風頷首:「李開源所言非虛,銀子救不了急,可也不能不撥,那就減到八十萬兩罷了。」

  陳聰不願就此退步,道:「臣從前不過只是暨南學政,受先帝恩惠,得以旁聽東宮首輔茂閣老教導,臣寒窗苦讀二十載,才一步一步坐到了布政史這個位置。先帝仁義,視民如子,我暨南各州縣也從未辜負過先帝期盼!去歲光是田稅這一項,就增繳了近八萬石!一月八萬石,一年就是百萬石。如今暨南受災,戶部卻說出愛莫能助這樣的話,可真是叫暨南百姓心寒啊!」

  李開源哽了一下,道:「也沒說不給,陳大人何必步步緊逼呢?拿著銀子再四處去買糧必然耽誤時辰,不若……不若先緊急從周邊各省借糧,皇上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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