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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他緩緩吸了一口氣,「沒有,我夜闖長寧王書房,只摸到了暗室機關,還沒來得及開門就知不好,因此我只好裝作是醉酒路過不小心闖進去的。」

  文沉慢慢收了笑,擱下筆等他繼續說,

  閔疏頓了頓,「長寧王不信這個說辭,的確是叫人我把扣下關進私牢了。拷問我的是張大人,我不知道他全名叫什麼,只是聽到侍衛這樣叫他。他下手毒辣,逼著我在罪狀上簽字畫押。」

  他這話三分真七分假,文沉已經信了大半,頷首道:「你說的是張道,他是梁長寧從軍營里就帶著的人,那會兒應該也是拷問俘虜的,聽說沒有他撬不開的嘴巴。」

  「……是,孩兒也差點忍不住招了。」閔疏微微低頭,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他的手段確實毒辣,我添了不少傷。」

  閔疏慢慢地吐出這口氣來,又道:「好在後來長寧王來了,他……他看我……看我……」

  「看你什麼?」文沉不耐煩道。

  閔疏咬咬牙,一副受盡屈辱的樣子,「他說我容貌上佳,該送到床上去當美人計。」

  文沉嗆了口水,不敢置信:「你說什麼?」

  閔疏聲音細若蚊吶:「長寧王做事荒誕,以折辱人為樂,孩兒看他不過是外強中乾,父親為何一定要我留在王府呢?」

  文沉抬眼細細打量了一番閔疏,片刻後微微笑起來。這個笑看得人後背發涼,閔疏不自覺地咬緊了牙。

  「我從前倒沒發現……你確實長得很像你母親。」文沉眯起眼睛,緩慢道:「不過當年你母親可比你膽小多了……罷了,不說這事。」

  文沉抬手扔給他一個小瓷瓶,閔疏接過來打開,在掌心裡倒出一枚烏黑髮亮的藥丸,當著文沉的面一口吞了。

  文沉滿意地笑起來:「這麼多年,我這幾個孩子裡,就屬你最乖巧懂事,堪當大用。」

  這藥辣得發苦,閔疏吞了好幾次還卡在嗓子眼裡,文沉也不管他,仍由他憋得一張臉通紅,徐徐道:「你母親的風寒不必擔心,我已經讓大夫去看了,只是現在還不到你見她的時候——好孩子,別這樣看我,我也是怕你被過了病氣。」

  閔疏垂下頭,一副聽話的樣子:「父親的擔憂,閔疏懂得。」

  文沉這才繼續道:「至於長寧王,你既然跟著畫扇那丫頭嫁了過去,長寧王自然也算你半個主子,他的話,你也是要聽的。」

  閔疏沒說話,但悄悄捏緊了拳頭。

  文沉把他的憎惡看在眼裡,但分毫不在意。他打開密室的門,率先走了出去。

  閔疏跟著他穿過層層機關,然後從迴廊里往大門走去。

  文沉把閔疏帶到離大門還有二三十步遠的地方,拍了拍閔疏的肩膀,跟他擦肩而過,往後院走去。

  他知道閔疏不是會乖乖聽話的孩子,語氣微微停頓,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一時的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他頓了頓,繼續道:「記住自己的身份,做你該做的事。」

  閔疏深深吸了一口氣,目送著他的背影,低聲道,「是,丞相教誨,閔疏謹記。」

  閔疏出了丞相府,沒有直接回王府,而是拐道從小路甩開了後頭的暗哨,走進了他從前上學的那個私塾,他得去見一見他的夫子。

  這間私塾其實已經很破敗了,只是一年又一年不斷地修葺,才得以繼續勉強住人。

  閔疏輕輕推開門,果然看到他的老師坐在院子裡煮茶。

  「老師。」他走過去,輕聲道。

  第5章 擇木

  茂廣林從書卷中抬起頭來,把燭火吹熄了,「安之?」他問,「有些日子不見你,可是有什麼難處?」

  閔疏手指抓著衣角,捏緊了又鬆開:「……沒有,只是家裡有事,才耽擱了些時日,日後也不一定能有時間再來跟著夫子讀書,但我會常來看望夫子。」

  茂廣林從未對閔疏挑明雙方身份,只好避開這個話題,把手中的書卷遞給他,「前些日子我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春闈是難得的機會,你不該埋沒在這裡。」

  茂廣林說的這些,閔疏又何嘗不想呢?只是命不由己,如今投靠長寧王,做個見不得人的幕僚,已經是他能謀到最好的出路。

  「再等等吧,老師。」閔疏接過書卷,低聲道:「再等等,等我從這陰溝里爬出去……」

  茂廣林嘆了口氣,指指他手中的書卷,安慰道:「若科考不好走,我倒還有另外一條路,不知安之願不願意試試。」

  閔疏猶豫片刻:「老師的意思是?」

  茂廣林擼了把長須,「我有個學生,在朝堂上也算是能說得上話的,只是如今局勢莫測,驟然推舉你反而是把你置於風口浪尖上。我前幾日見了他一面,聽說他府上還缺個幕僚,這篇土地革新的策論,就是他的人所寫。」

  話說到這裡,閔疏已經明白了。當個有名有份的幕僚也未必不是個好去處,可惜如今他身處長寧王和文沉之間已經是自顧不暇,哪兒還分的出心力來幫別人出謀劃策、爭權奪利呢?

  他微微搖頭,又聽茂廣林道:「別急著拒絕,我跟他說等春闈之後再議此事,你和他都是我的門生,我希望你能走得更遠,鴻鵠之志要在廣袤天空才能施展,跟著他只是一時之計,但這未免也不失為一條退路。」

  閔疏沉默片刻,終於妥協道:「老師說得在理,既然如此,若是真到了那一天,學生再來走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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