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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元元袖下的手攥了起來,吸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是離開的洛州的那日,我在船底倉庫里發下的阿惜,當時她全身濕透,奄奄一息。」

  倉庫里的那些箱子,是賀家準備送去權州給賀滁的,現在估計已經到了市舶司。也就是因為有那些箱子,阿惜才有了藏身處。

  「她叫惜玉,是祁肇的侍妾。」賀勘補充一聲。

  孟元元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先前興安與我提過這事,我就猜到了。她當時病得厲害,繼續藏在船上去權州根本不可能,便也留在了紅河縣。」

  她給了阿惜一些銀錢,讓人找了住處養病。自己這邊只會偶爾借著出去,去探望兩眼。還好,那姑娘看著瘦弱,但是相當堅韌,硬是扛了過來。

  「瞧,」賀勘單手背後,笑了聲,「我都沒發現。」

  孟元元也跟著嘴角莞爾,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他沒有怪她,甚至還能笑得出來:「謝謝公子,放了阿惜。」

  「可是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賀勘嘆了聲。

  孟元元疑惑:「什麼?」

  兩人相互間看著,目光碰在一起,彼此眸中倒映著對方的身影。

  「腳,」賀勘手裡抓著袍擺一提,露出自己的左腳,「適才跳下船,崴到了。」

  「崴了?」孟元元彎下身,可是方才根本沒見著他走路不便,甚至還在船頭站了很久,與那吳先生周旋。

  轉念一想,是賀勘跳上穆課安船頭的時候罷。記得他當時跳得急,身子明顯踉蹌了下,莫不是那時候崴到的?

  下一瞬,賀勘往旁邊椅子上一坐,輕抬起左腳:「現在只有你我,倒也不必強忍了。」

  所為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面對穆課安時,他強硬的宣示主權,自己的妻子,旁人不得覬覦;後面又來了祁肇,他還要裝作一副雲淡風輕,和人周旋。

  沒人看得出,他的袍擺下,這隻左腳已經站不住。

  當他那褲腳提起,孟元元看見他微腫的腳踝,眉間蹙起:「這可如何是好?需得趕緊停船找郎中。」

  她蹲下來,身子蜷成一小團,靠在他的腿邊,臉上起了擔憂。

  「不礙事,讓興安幫著正一下腳踝就好。」賀勘道,低頭看著蹲在身邊的女子,落在膝上的手,想去摸她的發頂。

  「興安?」孟元元仰臉,明顯帶著疑惑,「他會正骨?」

  不是她不信,實在是興安有時候咋咋呼呼的,人是心地好沒錯,但是手裡輕重粗糙的很。

  賀勘聞言,也是略略思忖,在對自己那個小廝的看法上,似乎和孟元元是相同的。

  「還是找郎中罷,」孟元元站起來,「讓船靠岸,我去請郎中來。」

  說著,她就想走,一隻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是賀勘,他將她拽住:「讓興安來罷。」

  「很疼?」孟元元問,想著去岸上還是要費上一些功夫,保不准人家郎中也已睡下。

  而興安就在船上,雖然手腳可能重一些。

  她嗯了聲,把他給她倒的那盞溫水,送回了他手裡:「我去叫興安。」

  外頭,興安正坐在船頭上,盯著方才的那艘船,嘴裡哼著小曲兒。

  聽聞孟元元喚他,趕緊爬起來,利索跑過去:「少夫人,叫我有事兒?」

  「是公子,」孟元元指著船艙,聲音中些許焦急,「他腳崴了,你會正骨?」

  「不會啊。」興安想也沒想,耿直的回道。

  孟元元愣住,興安不會正骨。

  「哦哦,」興安反應上來,連忙道,「不會正骨,但崴了腳我會正。」

  說完,趕緊小跑著進了船艙。

  孟元元小鬆一口氣,也便順著往河面上看去。後面祁肇的船已經掉過頭來,跟著他們的船,並沒有再繼續往穆課安走的方向行進。

  船速不快也不慢。

  如此,阿惜也能順利的逃脫出去罷。

  她回到船艙,剛把門關好,就聽見男人的一聲悶哼。

  看過去,正是坐在椅子上的賀勘,咬著牙,臉色很不好看。底下蹲著著興安大氣不敢出,手裡正握著賀勘的腳板。

  興安強行扯出一個笑:「小的一時沒掌控好力道,公子忍一下。」

  賀勘皺眉,額上出了一層薄汗,眼神就是兩把刀子。

  筋骨傷了可不是小事兒,孟元元站在幾步外,同樣心中緊張:「你手裡輕點兒。」

  好在下面興安下手還算仔細,手裡抓著腳板轉了幾下,然後突然一個用力,便聽見一聲嘎巴的響聲。

  「好了。」興安拍拍手站起來,一來二去也嚇得脫了力。

  他以前只是簡單跟著秦老爹學過一些,給那些賀府下人正正腳踝還好,給賀勘,自然不同。

  賀勘試了試腳踝,只剩下一點點的不適感,別的已經無礙。

  興安長長鬆了口氣:「我去拿藥油,幫著公子揉揉腳踝,今晚就別動了。」

  說完,一溜煙兒的跑出了船艙,臨了還將門關好。

  「好些了?」孟元元走過去,看著越發腫紅的腳踝,心中實在有些不確定。

  「好了,」賀勘將腳伸進鞋子裡,掌控著力道輕輕踩了下,「沒有興安說得那麼嚴重,可以站起來走動。」

  他雙手摁著椅子扶手,身子從椅面上起來。

  孟元元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勸道:「還是別動了,休息一下總沒有壞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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