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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鶴唳蹲在yīn影處,碎碎念。

  “就算一個空投扔到船上一個角落也好啊!考證記錄也沒說是在哪個屍骨身上發現的,我覺得妥,把人送上船,把墜子扔上去,完美!”

  “恩。”

  “但是臥槽啊,都特麼幾點了!不會是死在外面了吧?日啊!好多蚊子,嗯啊癢!”

  “她可能宿在馮家。”

  “不可能!言四這時候了不可能還有心qíng跟她偷qíng,他làng費這時間那絕壁是真愛了!你相信他真心愛那個傻【嗶……】嗎!”

  青山嘆口氣,搖搖頭:“再不回來,只能去馮……來了。”

  不遠處,只見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衝過來,哭哭啼啼,後面的丫鬟又要舉燈籠又要跟著跑,很是吃力,還沒到院子,就被柳氏喝退:“還跟著做什麼?!瞧我的笑話嗎?”

  丫鬟很是惶恐,連連告罪跑了。

  棒啊柳氏!鶴唳心中為她那麼懂事的行為點讚,連忙探身要出去打劫項鍊,忽然被青山拉回去,她一跟頭栽進他懷中,正發愣。就見柳氏迎面沖了過來,一把抱住她和青山前面的樹,打了幾下,泣不成聲。

  “言錦chūn!我恨你!”

  鶴唳抱著頭默默縮進青山懷裡。

  “我要是真傻!你以為我們能活到現在嗎?!”她涕泗橫流,“我好恨啊!嫁了殺父仇人,你還來騙我!為什麼?為什麼!我就是不想要一個圖我家財的依靠!我一腔真心,就差剖給你看了!我柳家大小姐,要什麼沒有!憑什麼讓你們這群臭男人這麼糟踐?!憑什麼?!”

  “她好像沒發現自己弟弟被拐了。”鶴唳和青山咬耳朵。

  這麼近的距離,沒察覺那就是聾子,柳氏當即嚇呆了,尖叫都變調了:“誰?!出來!”

  鶴唳本就不在乎被不被發現,走了出去,客氣的擺擺手,剛想打招呼,忽然想起什麼,羞澀的笑了笑:“你好,對不起啊,拿了你的衣服穿,為什麼不說是偷吶?因為我不會還噠。”

  “……是你?你們!”柳氏後退兩步,“你們來做什麼?!”她勉qiáng挺起胸膛,再次端起那無懈可擊范兒,“要錢,自己拿。要命…哼,請隨意…我沒什麼能失去的了。”

  “別這麼說呀我們只是想要回…臥槽墜子呢?!臥槽!墜子呢大嬸!墜子!”鶴唳指著柳氏的脖子大叫,“昨兒還看到的!你弄哪去了?”

  “那個啊…”柳氏笑容有些慘澹,“你們既然聽見了,我還有什麼可以遮掩,從來我都會把最好的東西給那個人,如今自然也不例外。”

  “給言四了?他在哪?!”

  “不知。”柳氏眼淚又掉了下來,“我與他,已經一刀兩斷了啊啊啊啊啊!”

  一陣天旋地轉,她話還沒說完,鶴唳已經上來一個過肩摔,隨後騎上去到手捏住了她的下巴,yīn森道:“老闆很喜歡我們女雇員,為什麼呢?因為我們狠,對女人,更狠…你說你下巴要是碎了該怎麼辦呢?你大概不知道吧,差不多就是口水嘩啦啦的流…”

  “他救過我的命。”柳氏突兀道,竟然追憶似的暖笑起來,“他以為我嫁給驚蟄才是最好的…寧願放棄榮華富貴也要讓我有個健全的未來…縱使現在他說他從來不愛我,也是因為他不希望我背負不忠的名聲…他那麼痛苦了,我雖然恨他絕qíng,但我不會出賣他…”

  “WTF!在說什麼喲!你病比我還重!”鶴唳二話不說,一拳打了下去,噗一聲很是嚇人,拳頭離開時,柳氏的半邊臉直接腫了起來,但那也沒她驚訝的眼神來得有質感。

  “你真以為我不會動手啊?”鶴唳比她還驚訝,“我這麼坐著端著也是消耗動能勢能的,能làng費嗎?第一拳是給你那些加料的湯水的,沒錯我知道你和驚蟄殺父之仇,但那跟我沒關係,我就是你殺父仇人那一邊的打你沒毛病!你自己傻嫁錯人能怪誰?第二拳你讓我想想…”

  “戀芳小築!”柳氏幾乎是喊出來,終於驚恐了,“我從那回來但現下他在何處我就不知了!”

  接著眼中雖然滿是哀求和羞慚,到底沒哀求出聲。

  雖然繞了圈子,但鶴唳也沒辦法,她青山用眼神達成了共識,便站了起來,想了想,還是沒劇透言四才是她柳氏殺父之仇的主使。人家憑實力演得天衣無fèng,她何必去做那個劇透狗,愛咋咋地吧。

  兩人馬不停蹄出了柳府,直奔戀芳小築。幸好白天言四提到過,他們直接衝過去,得知言四早就走了。

  接著就是言四的宅子和常去的娛樂區…

  毫無線索,仿佛他也跟著驚蟄上船了一樣。

  眼看著天快亮了,鶴唳終於著急了:“完啦完啦!這下翻船了!怎麼辦!”

  “無妨,若是沒有墜子,很有可能不是這次,”青山安慰道,“若實在不行,便把你的扔進去。”

  鶴唳很想說是不是自己的墜子別說泡幾百年水了就是化成灰她也認得,但折騰了一夜一無所獲,她實在沒心qíng說什麼,眼見著時間快到了,兩人頂著低壓往船塢趕。

  臨上船有東廠番子囂張的詢問著船家什麼,見他兩人上船,瞥了一眼就放行了。兩人一路走過貨倉往客艙走去,剛路過一個半空的貨倉,鶴唳突然聳了聳鼻子,眼神詭異的看向青山。

  青山點點頭,於是鶴唳打頭摸進去,裡面儲藏的事用來防震的大堆稻糙,藏人相當合適。

  鶴唳上前,彎著腰一路嗅嗅嗅過去,鎖定了一塊區域後,手裡捏著薄刃,猛地掀開,在看到一道銀光後又猛地蓋回去!

  這一掀一蓋間幾乎無fèng銜接,快到一般人根本看不清對面,但對鶴唳來說自然沒有問題。

  “(⊙o⊙)哇。”鶴唳不知道說什麼了,“(⊙o⊙)哇!你是來找我們的麼?”

  裡面的呼吸氣若遊絲:“說了要當你的狗,怎能食言呢,咳咳咳!”

  “聽聲音是條老狗。”鶴唳輕笑,“我掀開啦,再亂甩飛刀我喊人啦,外頭你同僚找的就是你吧。”

  “嗯…”

  鶴唳掀開了稻糙,看清裡面的qíng景,嘆了口氣。

  言四已經與昨天白天判若兩人。

  他的衣衫凌亂,幾乎衣不蔽體,青絲散亂的鋪在稻糙堆上,露出的肩胛,後背,還有兩條大光腿上滿是青紫的印記,有些已經腫脹滲血,分明是凌nüè和抽打所致。

  他的臉還好好的,只是面色cháo紅憔悴,嘴唇發紫。這麼一個大美人這樣縮在稻糙堆上,很是有股引人施nüè的破碎美。特別是當他泛著水光的眼睛望過來的時候,她都想一巴掌抽昏他先。

  “看著好氣啊!”鶴唳叉腰,言四眼神一動,正怔愣間,就聽她接著道,“怎麼沒gān脆把你打死啊,留著禍害人間!”

  “……”

  她扯了扯青山:“你不是還偷了身紅的嗎,給他穿上唄!”

  青山難得的為難了:“那個,是喜服。”他還真偷了!

  鶴唳報以小拳拳:“難道你喜歡看他不穿衣服的樣子嗎嗎你這個老流氓分手分手分手!”

  青山:“……”轉身走了出去,他們的行李昨天一併寄存給船家了。

  鶴唳嘿一下坐到稻糙堆上,歪頭觀察了一會兒,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的撓撓言四的臉。

  言四臉滾燙,紅里泛青,似乎是鬆懈下去了,qiáng打得jīng神也放下來,整個人頓時就軟爛成一坨,連看她一眼的力氣都沒有。

  “原來你也能這麼慘,好開心。”鶴唳搖晃著雙腿拍手,“話說你平時也被這樣嗎?這不是你的xing格啊,有人這樣欺負你,你不早就吐著信子衝上去咬死丫了。”

  “總有人,站在頂頭……不死,就能壓你一輩子……”言四輕笑,“同是宦官,卻只有馬三寶能與他分庭抗禮,也唯有馬三寶能讓他忌憚消停……而更有意思的是,馬三寶根本不把他當回事……船隊回來後的每一次停駐,都能讓他憋屈,你說這股氣……怎麼能不往外撒?而我……怎麼可能不想跑?只要跟了馬三寶,只要跟了馬三寶……“

  “馬三寶不要你。”鶴唳義正言辭。

  “馬三寶不要我。”他扭頭,臉貼著稻糙,“我們這種人,一輩子最容易錯卻又必須最慎重的選擇,就是認gān爹,一不小心……哈哈哈哈……”他對著稻糙堆悶笑,笑得抖動起來。

  “我把你當爹,你卻想上我!”鶴唳唱作俱佳,先一臉不相信人xing的痛心疾首,接著又是轉成假惺惺的傷心失意,“哎呀,我把你當童養媳,你卻當自己親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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