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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摧眉一夾眉頭:「別胡說,什麼見死不救,陛下自有安排,我等身為臣子,自然凡是要以陛下為先。」

  白朮立刻扭過頭去看蕭青冥,咬著下唇,頗有非去不可的意味。

  蕭青冥嘆口氣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吧,不過你千萬要注意,不要留下痕跡,也不能讓別人發現你回去過。」

  白朮大喜,提起藥箱二話不說就沖了出去,蕭青冥無奈看向莫摧眉,吩咐:「白朮不懂武藝,你護送他去。」

  莫摧眉低頭應聲,轉眼連同白朮二人一起消失在夜色里。

  一時間,其他人各有心思,無人說話。

  半晌,反而是秋朗率先打破沉默:「屬下不明白,為何陛下不直接出手將那兩個貪官污吏拿下,何必費這許多波折?」

  蕭青冥深深看他一眼:「你只盼一個青天大老爺,站出來揭露黑暗,為民請命,然後就能天下太平了?」

  秋朗疑惑道:「難道不是嗎?」

  蕭青冥搖了搖頭:「這兩人,不過是兩條小魚,根本無足輕重,各地的冶煉廠從為國家煉鐵,到逐漸被各級官吏、宗親貴人插手,成了半私產,不斷侵奪國家公產,剝削礦工和匠戶的血汗。」

  「變成今天這樣,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也絕不是除掉他二人就能完事的。」

  「就算沒了他們,將來還會有下一個梁督監和黑心監丞,留著他們,才能順藤摸瓜,把背後的靠山揪出來。」

  「更何況……」

  蕭青冥頓了頓,目光透過重重樹影,望向天邊的月亮,雙眼流露出某種既似悲憫,又似無情之色:「這裡不是京城,所謂天高皇帝遠。」

  「若那些工人匠戶,無法自己站出來反抗,就算今天朕幫了他們一次,也幫不了他們一世。」

  「白朮可以醫治他們的外傷,他們心中自認為是低人一等的『賤籍』,永遠卑微和逆來順受,又該如何醫治?」

  ※※※

  秋夜月涼。

  陳老四在地上趴了一陣,漸漸恢復了一點力氣,默默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往回走。

  他用力揉了把臉,擦去嘴角的血跡,勉強擠出一點笑容——他不能嚇到屋裡的妻子和孩子。

  可是他顫抖的手腳,和悲憤到極點的心情,就連推門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忽然,屋頂上跳下來兩個男子,把陳老四嚇了一跳,差點驚呼出聲。

  莫摧眉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小聲道:「陳師傅,是我們,你白日見過的,我們是喻公子的人。特地過來給你和家人治病的。」

  陳老四驚呆了,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倆,簡直懷疑自己在做夢。

  「你們……沒有矇騙我吧?你們還會治病?」他顫聲問,像是溺水之人緊抓著最後一根稻草。

  白朮拍了拍自己的藥箱,道:「放心,我是太……京城的大夫。」

  陳老四心想,都這時候了,死馬當活馬醫也就罷了。

  他一咬牙:「你們快進屋來。」

  陳家媳婦本來正在抱著生病的兒子垂淚,一見兩個陌生男子,也嚇了夠嗆:「這二位是……?」

  陳老四看著白朮熟練的打開醫箱,為兒子看診,心裡鬆了口氣:「這是大夫。」

  陳家媳婦一臉驚喜:「你真的請來大夫了?你臉上怎麼有傷啊?」

  莫摧眉淺淺彎起桃花眼笑道:「是的,我們是你丈夫請來的大夫,他跑的太急,路上摔了一跤。」

  陳老四感激地看了他二人一眼,喉頭滑動:「對,是我摔了一跤……」

  白朮道:「放心,不是大問題,是受了風寒,又吃了有毒東西,我給他先催吐,把毒物吐出來,再吃治風寒的藥,過幾天就沒事了。」

  說著,他又利索地為陳家媳婦切脈看診,叮囑了幾句,從藥箱裡拿出隨身帶的一些配好的藥,這些都是從太醫院帶出來的上等藥材。

  陳老四光看著那幾個精緻的小藥瓶子,就知道此物極為昂貴,一般人根本用不起。

  他半是高興,半是憂慮道:「這要多少銀兩?我……」

  白朮搖了搖頭:「是我家公子命我來的,不收錢。」

  陳老四一愣,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前一刻他還在絕望欲死的邊緣,這一刻又柳暗花明,大起大落之下,竟有種不切實的恍惚感。

  在被監丞搶走錢的那一瞬間,他腦海中閃過好幾個同歸於盡的念頭,索性想著家中妻兒,才打消了想法。

  這時他悲喜交集,噗通一下,竟給兩人跪下來,不停磕頭:「感謝兩位,和喻大人大恩大德,小的無以為報……來世給兩位當牛做馬,做豬做狗,報答恩情!」

  「你快起來。」莫摧眉和白朮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流露出感慨之色。

  回去的路上,莫摧眉面上神色凝肅,引得白朮頻頻好奇地看他,又不好意思問。

  他看著白朮忽閃忽閃地好奇大眼睛,忽而一笑:「看著那位匠人,我只是想起小時候一些往事。」

  「我父親也曾是個寒門讀書人,可惜家道中落,他心高氣傲,極有骨氣,看不得窮人受難。」

  「有一次他幫一個同鄉的匠人寫訴狀,告發一個貪官,然而對方勢力太強,將我父親打斷了腿,還夥同書院祭酒,剝奪了他的秀才功名。他不得已變賣家產,帶著我們全家四口避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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