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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及權傾朝野,斂財邀功,除了主持清丈京州田畝的喻攝政,還能有誰?

  問題是,誰的膽子如此之大,竟然敢公然蠱惑百姓,挑釁當朝攝政?!

  府尹驚出一身冷汗,他想起歷朝歷代,幾乎沒有一個敢行此事的重臣有好下場,最終不是被反撲的勢力清算,就是人亡政息,莫非這位喻大人也將是同樣的命運嗎?

  就在衙門口鬧得沸反盈天之時,大隊警察廳的人馬匆匆趕到,將府尹衙門團團圍住,圍觀的百姓被驅散開來,讓出中間一條通道。

  喻行舟甚至來不及處理傷口,就那麼一身染血的黑色官服,在眾人喧譁和驚懼中,從容不迫跨入門檻。

  任憑僧人,士子,還有周圍無數怒目而視的眼光盯著,他單手負背,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官威和氣勢,逐一掃過在場眾人的臉。

  喻行舟眼睫都不曾撲朔一下,笑得心平氣和:

  「你口口聲聲的奸臣,莫非是在說本官嗎?你可知道,誣告朝廷命官,污衊重臣清譽,重則處以極刑,輕則全家流放。」

  「無論是與不是,都要先滾過釘板。」

  那士子臉色微微一變,正要說話,卻見喻行舟豎起一根食指,停在唇邊。

  他涼薄的嘴唇微微勾起:「即便你有功名在身,本官也可以立刻叫來國子監祭酒,當場剝奪你的功名。」

  「那麼現在,你是要滾釘板呢?還是乖乖認錯閉嘴?」

  士子神色一陣青一陣白,雙腿都有些打顫,目光忍不住朝衙門口外某個角落看去——

  不是說好的會有人刺殺喻行舟,再不濟也能拖住他嗎?

  明明身上受了傷,怎麼這麼快就趕來了!自己該怎麼脫身呢?

  然而他的視線處,除了警察廳一眾兵官,哪有還有能救他的人。

  「阿彌陀佛。」

  就在眾人僵持之際,那位皇覺寺的僧人反而平靜下來,臉上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莊重和狂熱,他不屑地看了一眼喻行舟,大聲道:

  「你是來自地獄的妖鬼,是要毀滅我寺的劊子手,更是骯髒的權欲的化身!」

  喻行舟冷眼看著他:「本官看你是念佛念傻了,瘋魔了,來人,將他們全部帶走,下獄審問,一定要撬出幕後的主使者。」

  皇覺寺的僧人神色越發瘋狂:「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貧僧今日便以身護寺!」

  喻行舟臉色微微一變,霍然出口:「別讓他死——」

  他的話已經晚了,那名狂熱的僧人竟然一頭撞在巡查官兵的劍口,當場自殺身亡!

  緊跟著,人群里傳來驚惶的大聲尖叫:「官差逼死人了!」

  騷動和驚叫聲四散傳開,局面漸漸不受控制,一時之間,官逼民死的謠言四起。

  喻行舟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直到魏山又調來一隊人馬,才勉強將周圍百姓全部驅散戒嚴,又將僧人的屍體和士子,還有那對老農夫婦統統帶走。

  如果這世上還有一種力量,是威逼利誘也無法動搖的,大抵就是信仰的力量。

  無論是愚昧的、被洗腦的,還是清醒的、視死如歸的,這名僧人顯然不會是後者。

  長海牽著馬車在衙門口等待。

  喻行舟上車坐下,忽然感到後肩傳來陣陣鈍痛,疲憊感潮水般湧來,不由皺起眉頭,抬手按了按額角。

  「真難為這些跳樑小丑,狗急跳牆,竟與皇覺寺勾連,皇覺寺在京城的影響力極大,不僅有先帝欽賜的題字牌匾,更有太后的庇護。」

  喻行舟難得覺得有些棘手:「皇覺寺數十年經營,香火鼎盛,只怕京城有一半百姓都是信徒,事情越來越麻煩了,陛下也會為難……」

  長海在一旁擔憂道:「大人,還是先找大夫來看看傷勢吧,您就算穿了軟甲,這傷也不輕啊……」

  馬車駛過御道,在經過城中最大的戲樓時,隱約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唱曲之聲。

  喻行舟側耳傾聽一陣,唱的竟然是前朝著名權相的故事,收受賄賂,結黨營私,在朝中一手遮天,企圖架空皇帝,在民間更是侵占良田,大肆斂財逼迫百姓。

  最後這位權相被無數忠義之士群起而攻之,不得好死。

  長海大怒:「這些人竟敢——」

  喻行舟抬手示意對方稍安勿躁,緩緩拂過隱痛的肩頭,慢慢闔上雙眼,再睜開時,一雙深黑的眼瞳寒意凜然:「上天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馬車緩緩停在喻府門口,長海先一步下車放下凳子。

  好一會兒,外面卻沒有傳來聲音,馬車窗簾遲遲沒人撩開,喻行舟只好自己扶著車門彎腰出去。

  他面前忽而伸來一隻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就連掌心的紋路都似夢中描繪過無數次般熟悉。

  這不是長海的手,喻行舟一愣,愕然抬頭,一下子撞進一雙意味不明的深邃眼瞳之中。

  「老師攝政之尊,怎麼能受傷了?」

  男人聲音低沉,醇厚如酒,眼尾眯起時,那張富有攻擊性的英俊臉容,更添了幾分薄情和銳利。

  喻行舟訝異地眨眨眼,看他半晌,似乎還沒回過神。

  直到蕭青冥不耐煩等他扶自己的手,乾脆一把抓住了喻行舟露出的那截手腕,一手攬住他的腰身,將人乾脆利落地抱下了馬車。

  他瞥一眼喻行舟侵染了血色的後背,沒好氣冷聲道:「原來是傷了這裡,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師傷了腿呢。是要朕抱你進去,還是你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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