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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侍郎心裡一驚,這是……叫他舉告別人不成?

  「這……恐怕……」

  喻行舟循循善誘:「范侍郎,你一步步坐到今天這個位置,可不容易,只要你把你知道的事都說出來,本官保證,一定讓你乾乾淨淨的,長長久久做你的戶部侍郎。」

  范侍郎聽到這個承諾,瞬間心頭火熱起來,陛下如今有多倚重喻行舟,滿朝上下有目共睹,若有這句保證……

  喻行舟見他還在猶豫,臉色沉下來,不悅起身:「既然范侍郎不願意,那就算了,想必大理寺明天就要來拿人了,陛下正愁找不到一個官職夠大的殺雞儆猴。」

  「范大人還是帶著你的黃金,回家去和家人吃飽最後一晚京城的飯吧,畢竟,以後再也吃不上了。」

  「你或許還活在過去陛下優容文官的記憶里,換做先帝在位,說不定會放過你。」

  「但是以本官看來,陛下可不是從前那個軟弱可欺的皇帝了。」

  「他若要藉此整頓朝綱,必殺你而後快!」

  他涼薄的聲音和嘲弄的語調,幾乎把范侍郎的脊背壓彎,他一把拽住喻行舟官袍的衣擺,惶急道:

  「陛下要殺我?這……下官不過多收了幾畝地罷了,不至於要殺頭吧?大不了我把土地和浮財都不要……」

  喻行舟動也不動,自上而下俯視他:「那你大可以賭一把。」

  說罷,他抬腿便要走,范侍郎心裡一慌:「攝政大人!我有!我這有一份名單,還有帳目……」

  他小心翼翼從懷中摸出一份書稿,道:「這裡面是一首普通的詩詞集,暗藏有一個地址,所有東西就放在宅中地窖裡面,非常隱蔽。都是下官做的私帳,不過……上面牽連極大,還牽扯到宮中,和京城一些世家大員……」

  「攝政大人,當真能保我乾淨,繼續做戶部侍郎嗎?」

  喻行舟緩緩笑了,薄唇輕輕吐出兩個字:「當然。」

  范侍郎還不放心:「攝政大人打算怎麼做?」

  喻行舟重新回到座位坐下,語重心長地道:「最近這段時間,你需要避避風頭,暫時不要呆在京城,我會派人護送你出去躲避一陣,以免有人要對你滅口。」

  「你的家人,你也可以放心,不會牽連到他們。」

  范侍郎見喻行舟確實在為他著想,不由長舒一口氣,他轉念一下,不論如何,對方終究還是需要自己這個人證的。

  他連連道謝:「多謝攝政大人!以後,下官一定謹記大人今日的恩情,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喻行舟沒有多說什麼,一抬手,花廳側門走出一個黑衣勁裝男子,模樣普通,沒有任何記憶點,扔進人堆里就找不出來。

  「長海,你替本官送范大人一程。」

  長海看了范侍郎一眼,心領神會頷首:「是。」

  ※※※

  夜深露重。

  待范侍郎領著長海,按照地址找到他多年暗藏的帳目等證據,又連夜送他到了城外渡口,上了一艘備好的小船,順著江流,一路駛向寧州。

  范侍郎坐在小船上,望著黑沉沉的江面,和越來越遙遠的岸邊燈火,忍不住嘆了口氣:「不知何時才能見到我的家人呢,喻大人準備怎麼安置他們?能不能讓我們見一面?」

  長海站在一旁,意味深長地道:「其實不讓你的家人知道你的下落,反而是為他們的安全著想。」

  范侍郎悚然一驚,陪笑道:「也是,還是喻大人心思縝密。」

  長海不動聲色地問:「你來見我家大人,可有人知道?」

  范侍郎苦笑:「這種事我哪裡敢讓別人知道?趁夜喬莊便服來的,家人只以為我去天御耬吃酒了。」

  長海淺淺一笑:「那就好,省得多費手腳。」

  范侍郎起先還沒回過味來,直到看到對方逼近的狠辣眼神,突然面色大變:「你,你什麼意思?攝政已經收了我的唔——」

  「沒什麼意思。按照我家大人吩咐,送您一程罷了。」

  長海一把扼住他的咽喉,乾淨利落扭斷了范侍郎的脖子,整個過程無聲無息,唯獨只剩范侍郎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珠瞪著。

  長海給他套上麻袋,塞進幾塊大石頭,噗通一下,直挺挺沉入茫茫大江之中。

  「赤條條來,乾淨淨去,到了地府,長久做你的戶部侍郎去吧。」

  ※※※

  喻府。

  長海繞過花廳,穿過一片素雅的竹林,停在書房外,敲了敲房門,得到應聲後才推門而入。

  喻行舟這間書房與待客的花廳陳設截然不同,簡約的檀木的書櫃與陳列櫃,擺著一些書籍和小玩意,牆上沒有任何字畫,反而有一張巨大的弓箭。

  另一側則掛著一柄長劍,雖然沒有灰塵,但牆上卻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記,想來已經多年沒有取下來過。

  喻行舟坐在書案後寫著什麼,眼也不抬:「事辦的如何了?」

  長海單膝跪地,恭敬道:「大人放心,都辦妥了,該拿到的東西都已經拿到,黃金也已經裝箱通過我們的渠道送走了。」

  喻行舟輕輕嗯了一聲。

  長海猶豫一下,問:「其實范長易這等人貪婪又愚蠢,極好控制,大人何必不暫時留他一命?」

  喻行舟看他一眼,搖搖頭:「正是因為他太愚蠢,才不能留活口,免得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對我們不利。更何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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