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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幾句話又把局面拉了回去,眾宗室們紛紛叫好,竊竊私語,明里暗裡指責皇帝刻薄寡恩。

  「朕當然記得。」蕭青冥微微一笑,轉頭看向瑾親王,「自然是皇叔心疼朕,又深明大義,深知如果燕然大軍破城,大家都沒有好下場的道理,這才四處奔走籌措軍費。」

  「而且事後還絲毫不居功,更沒有挾恩圖報,這才是真正的國之棟樑,宗室的榜樣。」

  蕭青冥眨眨眼:「朕說得對嗎,皇叔?」

  瑾親王被皇帝直灌迷湯,羞赧地掩唇輕咳,耳朵微微泛紅:「陛下言重了,那些銀子也是宗室們一道出的,非我一人之功。」

  不等安延郡王開口,蕭青冥又繼續道:「誰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不過奉養宗室的錢本就是國庫出,國家遇到危難,多做些貢獻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沒想到皇帝嘴皮子變得這麼利索,陳太后也說不過他,血壓又開始升高,太陽穴突突直跳:「好好好,哀家不與你爭辯這事,現在宗室們的意思,是希望陛下不要繼續為難大家。」

  「陛下就算不記宗室們襄助的恩惠,至少也不應該繼續迫害自家親眷吧?」

  太后言辭越來越嚴厲:「不要覺得哀家在危言聳聽,皇帝繼續這樣放任下去,把宗室都得罪光了,你知道將來會引發什麼禍事嗎?」

  她雖然沒有明說,但誰都聽得出來,祖上因皇權和宗室的矛盾,出現過無數爭鬥,最後往往都落不下什麼好結果。

  更何況,眼下國家的局面,就像是個勉力支撐又四處漏雨破洞的破屋子,根本經不起內部過多折騰,否則早晚得散架倒塌。

  蕭青冥從瑾親王背後繞出來,慢條斯理道:「太后息怒,朕怎會迫害宗親呢?」

  「只不過,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那些人觸犯軍規,總要有所懲罰,朕如果徇私枉法,如何能平息眾怒,治理偌大的國家呢?」

  寧越郡王實在等不下去,他算是看出來,眼前的皇帝早就變了,已經不是之前那副稍微逼迫一下就任由人拿捏的主了。

  寧越郡王微微躬身,惶急地問:「那陛下總不至於趕盡殺絕吧?可否從輕發落?」

  蕭青冥眉梢揚了揚,安延郡王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皇帝仿佛早就有所準備,他稍一抬手,書盛立刻呈上一隻托盤,裡面整整齊齊疊著一摞白紙黑字的紙。

  寧越郡王拿起一張仔細看完,愕然抬頭:「贖罪券?」

  書盛將那疊「贖罪券」分發到每一位宗室的手上,上面清清楚楚寫著「贖罪券」三個大字。

  再用稍小一號的字體,將罪名和處罰從大到小依次排列,每行後面還有對應的贖罪金額。

  當然,嚴重到死罪程度的,是沒有贖罪資格的,只能以命抵命。

  蕭青冥努力擠出一副十分為難的表情:「一邊是軍法如山,一邊是親情如海,朕夾在中間亦是心中難安啊。」

  「朕苦思冥想,終於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折中的辦法。」

  他眯了眯眼,微笑道:「諸位都是朕的長輩和親眷,朕如何能忍心看著寧越郡王承受喪子之痛呢?正如太后所言,諸位也是在燕然來犯時出過力的,這些朕都記在心裡。」

  「便是再為難,朕也必須想法子保全各位叔叔伯伯的。」

  聽著皇帝的前倨後恭,陳太后嘴角抽搐,嘴唇發顫,指著他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剛剛還在拿話懟她,現在居然又開始振振有詞,說得比唱的還好聽,仿佛皇帝為了宗室付出了多大犧牲似的。

  明明要拿宗室開刀的人,不就是皇帝自己嘛?

  陳玉安站在太后身側,整個人都麻了,贖罪券三個字,光聽名字就能猜到是什麼玩意。

  這麼多宗室長輩和太后對皇帝威逼施壓,對方左耳進右耳出,根本不當一回事,反而懟天懟地,差點沒把太后氣暈。

  現在更過分,藉口整頓禁軍把宗室狠坑了一把不說,居然還要宗室出錢贖人,繼續坑第二把。

  這個世上還有比蕭青冥臉皮更厚、心眼更壞的皇帝嗎?

  蕭青冥耐心地等待眾人消化這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溫和地解釋道:「原則上而言,只要交足了保釋金,就可以購買一張贖罪券,視情節輕重,額度也不一樣。」

  「大部分犯了事的,無非都是那幾種原因,要麼是剋扣了士兵的糧餉,要麼是責打欺辱士兵,還有軍營中聚眾賭博,或者搶占功勞處事不公之類的。」

  「只要把當初從士兵們身上壓榨的血汗錢,十倍償還,那些遭受過不公的受害者有了補償,這些犯事的也遭到了懲罰,朕也不是不能看在諸位叔伯的面上,網開一面的。」

  寧德殿裡頓時陷入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沉默。

  眾人在惱火和慶幸中間反覆思量,怎麼想都覺得這虧吃大了,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咽下去,別提多難受。

  殿上眾人,唯獨瑾親王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

  他欣慰地看著自家皇侄,只覺對方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責任感和擔當。

  寧可自己忍氣吞聲,受著長輩的質疑和責備,都要顧全大局,堅決維護公理。

  更難得的是,受了如此委屈,還要想方設法保全宗室的顏面,顧惜親情與孝道。

  瑾親王望著他的目光越發和藹,忍不住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難為陛下了,陛下的委屈皇叔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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