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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雲生眯著小眼睛,晃了晃腦袋:「往後日子怕是不好過咯。」

  蕭青冥一一對今日參與逼宮之人做出賞罰,眾人都無話可說。

  厲秋雨不明白皇帝今天怎麼突然性情大變,但昏君突然明智總歸是好事,還不忘為詔獄裡兩人求情:「不知陛下可否賜信物予微臣,前往詔獄赦免黎將軍和喻攝政?」

  蕭青冥輕輕撫過天子劍冰冷的劍鞘,緩緩搖頭:「不可。」

  方才輕易將這柄削鐵如泥的寶劍交給凌濤,不得不承認是他思慮不周,可不能再犯第二次錯。

  厲秋雨和一眾主戰派文武,不禁心裡打鼓,惴惴不安,皇帝該不會又改變主意了吧?

  卻又聽蕭青冥繼續道:

  「朕今日所言,皆會作數,未免有人從中作梗,朕決定親自前往詔獄,釋放他二人。」

  第8章 帝師喻行舟

  眾臣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以為今日犯上之舉縱使達成目標,也必定會流血犧牲,沒想到皇帝突然變得寬容至極,非但沒有處死大逆不道的武將,甚至願意紆尊降貴,親自前往詔獄那樣的污穢之地。

  簡直反常得像是換了個人。

  吏部尚書厲秋雨狐疑地仔細端詳蕭青冥,鼻子眉眼身材毫無變化,就連側頸一處淡淡的紅色胎記也分毫不差,他這才略微放心,應當不是被人掉包了。

  群臣的小動作哪裡瞞得過蕭青冥的眼神,他沉下臉冷哼一聲:「爾等既然遲疑,那就容朕再想想。」

  眾人回過神來,立刻表示陛下英明。

  這肆意暴躁又反覆無常的小性子,果然還是那個皇帝。

  「陛下此舉魯莽,是該三思。」遠遠的,突兀傳來一道不和諧的反對聲,在一片贊同中顯得尤其刺耳。

  本來皇城禁軍已經將清和宮上下圍堵得水泄不通,實不該放任何人闖進來。

  蕭青冥抬眼一瞥,就明白為何守衛連個通報都沒有——來人正是當朝太后,出身自淮州世家貴族陳氏的「江南第一美人」。

  陳太后衣著華貴,不到四十的年紀猶帶著昔日名動江南的美艷。

  「太后千歲。」

  她所至之處,一干宗室勛貴紛紛向她行禮,便是對皇帝不假辭色的瑾親王,也恭敬地朝她欠了欠身。

  瑾親王是先皇幼弟,其母同樣出自淮州陳氏,與陳太后是姑侄關係,蕭瑾長相更肖似母親,從兩人相似的眉眼處,不難察覺兩人沾親帶故。

  她帶著三位太醫匆匆而來,當然不是來醫治皇帝的。

  「青宇,你沒事吧?」

  陳太后心疼地查看懷王的傷勢,見一支箭插在他背後,當即臉色變得難看至極。

  「竟有刺客敢害我兒!皇帝,你就這樣輕輕放過幕後主使嗎?!」

  「先帝臨終前,叫你好好照顧青宇,可現在呢?」

  「這群逆賊犯上,你不殺。獄中兩個賊頭,唆使你留在險地,你不替青宇報仇,還敢放人?」

  「你如今當了皇帝,便如此不將我們寡母放在心上嗎?」

  陳太后一連串怒氣沖沖的質問,立刻得到宗室勛貴的支持。

  眼看燕然大軍壓境,離宮遷往南方,才符合他們的利益。

  當然,若是答應燕然太子的條件,保住眼前的榮華富貴,就更好了。

  至於那些個卑賤的武將算什麼?

  每年耗費國庫養著軍隊士卒,不就是為皇族的安全效死的麼。

  主和派的禮、戶兩部尚書雖不與太后同黨,此刻利益卻是一致,崔禮和錢雲生二人道:「今日行刺之事關係陛下和太后安危,幕後主使不可不防啊。」

  蕭青冥:「此事朕自會命人追查,絕不會放任主謀者。至於離宮南遷……」

  他目光掃過眾文武官員,擲地有聲:「國都乃我朝國本,京城百萬百姓安身立命之所,朕身為一國之君,受萬民供養,怎可拋棄國本,背棄百姓,任由燕然肆意踐踏?」

  「諸位不論文武,皆是我大啟國之棟樑,不知有誰,願同朕一起,拱衛京城,堅守萬里河山?」

  滿庭朝臣宗室、宮人軍士,在這番慷慨激揚的激勵下,無論真心假意,情願還是不情願,皆是齊齊跪倒在地,熱血上涌:「臣等願誓死追隨陛下!」

  武將和禁軍兵卒們的回應聲尤其鏗鏘有力。

  山呼震天,驚得庭院中飛鳥四散。

  陳太后也被嚇了一跳,臉色紅白交替,又不好發作。

  瑾親王更是詫異地望著蕭青冥,仿佛第一天認識這個皇帝。

  蕭青冥瞥太后一眼,淡淡道:「太后若是擔心,朕便派人護送您和懷王一同去南方行宮暫居便是。」

  一聽這話,懷王蕭青宇立刻推開幾個太醫扶持,堅持站在皇兄身側,仰望著他的側臉:「皇兄去哪裡,臣弟就去哪裡。」

  「你——」陳太后看著這個沒出息的兒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只好一甩袖子悻悻而去。

  三言兩語打發走了陳太后,蕭青冥心下鬆了口氣。

  若說皇城中人人皆可任由皇帝處置,唯獨太后是不能動的。

  啟朝奉儒學為顯學,以仁孝治天下,綱常倫理上下尊卑,禮教森嚴。

  身為皇帝,可以昏庸,但絕不能不孝。

  皇帝昏庸,還可以把黑鍋推給奸臣,殺幾個替罪羊就可以洗白了,不孝卻沒有藉口推脫,必定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唾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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