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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毅轉移話題道,「你書讀得如何?」

  能讓一個錦衣衛關心讀書讀得如何,時柯怕是頭一份了。

  在場錦衣衛默默交換一個眼神,下定決心,以後惹誰也不能惹小舉人。

  這可真的是,心狠手辣!

  人死了都不安生。

  於是,在時柯不知道的情況下,他成功在錦衣衛眼中留下心狠手辣這個標籤,並且在之後的日子裡,不斷加深。

  趙毅沒在山莊待多久,他怕再待下去,讀書人的形象全被時柯毀了。

  雖然現在毀得也基本乾乾淨淨,不留餘地了。

  錦衣衛走之後,時柯回到書房,拿出原主母親留下盛放地契的盒子,摩擦兩下心中嘆氣,又放了回去。

  仇好報,恩難還。

  蘇嬤嬤這事兒,如果不是走到死路,他更想睜隻眼閉隻眼過去。

  然而事實是,他沒有選擇的機會。

  蘇嬤嬤想做什麼,時柯還沒弄明白。

  盯著溫泉莊子的人匯報表明沒多少異常。

  莊子上該吃吃該喝喝,沒什麼可疑之處。

  就是最近炭火用的多了點,還買了最新出的價格有點貴的羊絨斗篷。

  就在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的時候,時柯突然接到消息。

  溫泉莊子中出現一個和時柯長相氣質頗為相似的人,只是雙腿有礙於行,被蘇嬤嬤推著出來的。

  時柯第一反應是,他娘當時生的雙胞胎,把蘇嬤嬤送出去是為了保護雙胞胎的安全。

  得知消息後,時柯立刻算了算自己準備的後路,確定能在第一時間保全自己,才有時間思考這件事的內情。

  這則消息由燕文帝首肯,趙毅下令,經過長風,方才遞給時柯。

  他當然不知蘇寧的真實身份,只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能讓蘇嬤嬤這般照顧,還和自己長得像,不就是蘇蓉的兒子,原主親兄弟嗎?

  如果對方真的是原主弟弟或者哥哥,想來蘇嬤嬤把人撫養成人,也是花費諸多心思。

  由此,過去蘇嬤嬤的行為,或許有了解釋。

  一個養在自己身邊的孩子,哪裡是遠在天邊,沒了聯繫的孩子可以比擬的。

  他曾在醫院見過這樣的例子。

  那是一對兄弟,大的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和父母相處時間少,小的一直跟在父母身邊,有什麼話會直說。

  小的對哥哥敵意很大,認為對方搶了自己的爸媽,哭得嗓子啞了都不停,父母兩人一直照顧著小的,對大的只有一句不耐煩的囑咐,「你弟弟還小,當哥哥的要讓著他。」

  沒人注意到大的孩子其實也才七八歲,他也是個很小,需要照顧的孩子。

  蘇嬤嬤選擇養在身邊,更為親近自己的孩子,這無可厚非。

  時柯不願往深處細想,在對方沒有露出爪牙時,他只當這是親疏遠近造成的後果。

  他聽完只是「哦」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時府已經沒了,曾經囂張無比的大房成了階下囚,正如話本中所說的一樣。

  ……除了結局。

  在他得知這則消息的第二天,蘇嬤嬤來信,可以在春耕後一聚。

  看完時柯心中有底,隨手放在一邊。

  長風覺得不太對,一般人得知這消息會是這般平靜?

  對,就是平靜。

  時柯不受影響地去了村里,快要春耕了,他要看看地,然後找人來幫忙移植三件套的苗。

  不然憑他一人,累到腰酸背痛手抽筋都干不完兩畝地的活。

  他承認,下地幹活這種事,他只適合耍耍嘴皮子,別的他干不來。

  種地這種事,錦衣衛暗探們是真的幹得來,不僅幹得來,還整得有模有樣。

  這會兒時銳帶著精通種地的林三郎去見時柯,「老爺,這是林三郎,莊子上種地的熟手。」

  時柯帶人去看了看苗,問道,「春耕時候移苗,這些要種到沙地里,這些要的肥力多一些,你看一畝地可是夠了。」

  林三郎不慌不忙,看過土壤又觀察了一番葉瓣根莖的情況,發現這些幼苗他沒見過。

  「敢問老爺,這些幼苗可有什麼要求?間隙要多少,喜水還是喜旱,要光還是像蘑菇一樣不喜歡光?」

  嗯這,時柯用他貧瘠的農業知識解決了一半,接著林三郎繼續追問,時柯很快感覺腦袋裡的知識被套乾淨。

  在他絞盡腦汁應對難題時,詔獄中的時晏再次被提審。

  經過一頓鞭子伺候,時晏本就不是骨氣多硬的人,顛三倒四將話透了個明白,一邊負責記錄畫押的文書筆走龍蛇,寫得瀟灑暢快。

  「蘇姨娘……死了後,時柯、呵。他算什麼東西……一個庶出,我才是,才是父親看重的兒子!」

  「他該死、死在四年前,他早就,早就死了!」

  潮濕昏暗的牢房內,時晏早就沒了人形,掛在牆上像是一張人皮覆蓋在那裡,低到像是夢中呢喃囈語一樣的聲音飽含後悔。

  他不後悔踏上時莘的後路,他後悔的是沒能在死之前拖時柯下水。

  從時莘逝世開始,他已經將時府視為掌中之物,包括依靠時柯生活的時柯,不過是被時莘護住的雛鳥,時莘一死,雛鳥又怎麼會反抗當家主人。

  他自然是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讓時柯跪了兩個月,時柯也不敢吱一聲,只會老老實實哭喪一張臉聽著大師念經,在父親靈前哭到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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