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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都這會兒了,京都里該推廣羊毛線和蜂窩煤爐子了,再晚就該入春錯過季了。

  時柯連忙讓人進來,「請,千戶大人裡面請。」

  趙毅跟著時柯進去,幾輛馬車跟著顧易管家去了庫房。

  跟著趙毅一起過來的不是孫恆源,是時柯沒見過的幾個,看起來應當是趙毅的人,起碼有什麼話,趙毅倒是不避著他們。

  而一同來的錦衣衛看到在趙毅面前不卑不亢也不橫眉冷眼的舉人,也是驚訝。

  什麼時候他們錦衣衛在讀書人眼中形象這麼好了?見面居然不是冷嘲熱諷,指桑罵槐?

  有幾個是上次跟著趙毅目睹時柯正當防衛的,眼神複雜,神色一言難盡。

  這雖是個讀書人,但這個讀書人不一般啊。

  時柯本來就是錦衣衛家中出身,雖然是南鎮撫司家中的,但這不是和他那個嫡兄不對付嘛,而且現在還分家分宗單過。

  這更和南鎮撫司沒什麼關係。

  所以時柯算是他們北鎮撫司自己人。

  自己人對自己人的態度,哪能和外人一樣?

  「這是關於蜂窩煤爐子和羊毛的嘉獎,」趙毅開口直奔主題,「現在不能公示你的功勞,待到日後,該是你的還是你的。」

  這就是明示了,等到日後,時柯入朝為官,這就是他升遷的資本。

  「多謝千戶大人。」時柯雖然猜到了,但態度還是表一下的。

  「至於你的嫡兄……」趙毅試探著說。

  時柯「呵呵」兩聲,「什麼嫡兄,方寸山時家只有一個老爺。」

  想到自己費時費力為時晏準備大禮結果沒送出去,時柯心塞道,「不過有個問題我倒是想問問他。」

  「問題?」趙毅眼眸低垂,接著飲茶的動作遮住眼中冷冽寒光。

  沒錯,他有個問題很想當面問時晏,但是想到錦衣衛的詔獄不是尋常人去的,只能拜託趙毅問上一句。

  「其實也不是問他,」時柯想了想具體的問題,他道,「只是麻煩大人替我傳一句話。」

  第49章 做個人吧

  趙毅放下茶碗, 銳氣逼人的眉眼注視著時柯。

  時柯笑容不變,他回想原主十六年間的人生,竟只有幾處還留著印象。

  蘇蓉去世後的悲痛, 中舉後的狂喜,混亂茫然的法事現場,還有最後閉眼那一刻的不甘與後悔。

  他後悔什麼呢。

  後悔時莘受刺激去世嗎?後悔蘇姨娘死去之前他沒有盡孝嗎?

  不甘什麼?

  不甘心人生只能走到這一刻?

  還是只能被動地接受來自大房的敵意?

  亦或者是,不甘心於自己的懦弱無力。

  一切的一切, 都成為謎題。

  無人知曉背後的答案。

  時柯想了想說道,「勞煩趙千戶說一句,時柯過得很好, 茶館生意興隆, 斷不會忘了老爺子的金山銀山, 他且放心。」

  在場錦衣衛看向時柯的眼神開始不對勁。

  這話,真就一個字,毒!

  對比時晏一家現在被關詔獄, 不日即將行刑,時柯當然過得自在多了。

  最重要的是什麼,是不會忘了老爺子的金山銀山。

  聯想一下時晏現在的情況,妻兒老小一家過幾日全部斬立決, 直接草蓆子一卷拉到亂葬崗扔了了事。

  別說子孫了, 要不是燕文帝開恩,時晏這一宗都得玩完。

  總之,時晏一家沒了後根本無人祭奠。

  大燕現狀是這樣的,沒兒子要去宗族承嗣, 從兄弟那邊過繼個兒子來, 以免死了都沒人處理後事。

  就算是太監公公也會有幾個乾兒子, 宮裡宮外都收幾個, 以防萬一。

  時晏這呢,直接斷了所有後路。

  這句話的效果無異於當面對一個男人說你不行,你的兒女都是我的子嗣,你的老婆是我老婆。你放心,你死了之後我會好好養。

  這還讓他放心,這是讓人死了都不瞑目吧?!

  跟著來的錦衣衛們換上同款複雜的神色,目睹上次小舉人正當防衛現場的錦衣衛們則是一臉果然如此。

  只聽時柯又道,「我從書上得知一種情況,大災大難之後必有大疫。這是因為人畜屍體堆積在一起,沒有得到良好的處理,天氣一熱,就會容易散發出疫病來。」

  「正如夏日炎炎,果子存儲不了多長時間一樣。」

  「所以屍體也不能長時間堆放,時間一長,會造成不好的事情。」

  「若是無用的,無人收斂的屍體,可以以火焚之,歸於大地。」

  錦衣衛:「……」

  這次連目睹全過程的錦衣衛都撐不住了。

  無不神情驚恐,瞳孔震驚。

  說來說去,其實你就想把時晏挫骨揚灰對吧?

  這得是多大仇多大恨,才會讓個死人入土為安都是奢望?

  趙毅沒忍住,手指按了按太陽穴,久違地,千戶大人感覺到頭疼。

  時柯笑而不語。

  時晏欠原主一條命,難道不該還回來嗎?

  而且對方三番四次挑釁,還試圖讓人假裝山匪賊子殺害他,他回敬一二又怎麼了?

  他時柯小氣護短,就算原主某些行為他看不過眼,但時柯用了對方的身體,自然會為原主報仇,以此還了原主的恩情。

  一命還一命,等價交換,很是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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