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集 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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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瘋了嗎?她懷著孕你還讓她去拍戲?還吊威亞?」

  霍鈞安用力張嘴卻覺得嗓子疼的一點也張不開,一句我不知道她懷孕了就這麼生生的卡在喉嚨里。

  常雲欣像看白痴一樣看著他,氣急了手掌一下推在他身上,然後畫面一轉,霍東閣拿著醫院的檢測證明面無表情的跟他說,「孩子沒了,人勉強算是保住了一條命,這以後......」

  沒等他說完,霍鈞安氣到一拳揍過去,打斷了霍東閣的話,卻也直接被拉到了另一個情境裡。

  女人躺在地上,一襲深色鐵甲戰服被血色染成濃郁刺目的紅色,她的臉色蒼白眼睛合著,卻在他走近的一刻倏然睜開了通紅的眼睛。

  霍鈞安就是被這一眼給驚醒了。

  房間裡安靜的能聽到鐘錶滴答的聲音,霍鈞安按開檯燈下床,時間顯示凌晨二點半,在這樣的時間裡,連世界都是沉默的。

  可他卻毫無睡意。

  男人倒了杯冷水,在春暖乍寒的時節,他只穿了一層單衣在書房的辦公桌前一坐到天亮。

  常雲欣到盛華庭的時候,霍鈞安正一個人坐在餐桌前吃飯,以往也沒什麼感覺,可今天,諾大的一張桌子,他一個人孤零零坐在那裡,常雲欣突然就覺得鼻子發酸。

  常女士走過去坐到他對面,看著他面前簡單到可憐的早餐,「不多吃點,中午肯定沒辦法好好吃飯。」

  「嗯,夠了。」

  他聲音淡淡的,沒什麼起伏,也聽不出情緒。

  「你爸臨時有個急事,他先去趟公司,一會兒過來跟我們一起去酒店。」

  「沒事,要是太趕就讓他直接過去,不用來回跑。」

  「......」

  常雲欣抬眼瞧他,嘴巴張了張又收回來。

  「你這麼早,吃過了嗎?」霍鈞安問她。

  「吃了,也沒什麼胃口。」常女士有些意興闌珊的。

  「你衣服準備好了嗎?放哪兒了?熨好了嗎?」似乎覺得不做點什麼事就不得勁,常女士站起身就要去,「我給你整整......」

  「都好了,沒有需要幫忙的。」

  霍鈞安起身將餐具收好放到廚房裡,出來的時候發現常雲欣就站在那裡,還是維持著剛才的那個狀態。

  看到霍鈞安從廚房出來,她終於忍不住,「你想好了?」

  男人頓了頓,終究是點頭,「想好了。」

  「你想好了就行,我也沒什麼可說的。」常雲欣笑笑,「就希望你能幸福。」

  突然這麼感性的常女士讓人無法接招。

  說完之後她自己竟然還掉眼淚了,特別鬱悶的嘟囔句,「我怎麼有種嫁女兒的心酸感,艾瑪,這以後就成別人的男人了,不再只是我常雲欣的兒子。」

  她頓了頓看向霍鈞安,「我怎麼還有種被別的女人搶走男人的感覺呢?」

  霍鈞安無語。

  霍氏集團霍七少與新百集團千金訂婚的事可以說是近半年多來新城的一樁喜事。

  從去年夏天開始,一場霍氏集團與勝景傳媒的商場爭鬥猶如戰場廝殺,無數政客商人被捲入其中無法獨善其身,一時間整個新城硝煙瀰漫,人人都在觀戰,人人都在參戰,最後以勝景傳媒黃強夫婦因涉及經濟犯罪而被逮捕而告終,曾經風光一時的勝景傳媒一時摧枯拉朽的倒閉了,也牽連了諸多擔保企業,造成國內與勝景系有關聯的企業不是因為經營不善而是因為擔保而被拖的資金鍊斷裂而或破產,或重組或被收購。

  用哀鴻遍野來形容當時的經濟也不為過。

  雖說霍氏集團險勝一招,可是那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也給霍氏集團帶來了巨大的損失。

  首先就是霍氏旗下的傳媒部分除了霍鈞安曾一手抓起的HBC,整個傳媒部分都從霍氏集團剝離,由霍鴻宇執掌大局,正式宣告了與霍氏集團的分割。

  雖說傳媒這部分在整個霍氏集團的占比份額寥寥無幾,但是到底是對聲譽有一定影響。

  而且最重要的是霍氏私下的茶館和會所,被爆出涉嫌違法犯罪,當時也是鬧的沸沸揚揚,涉毒,涉黃,暴力傷人等等各種****層出不窮,到最後事實如何,不詳。涉及這麼敏感的事情卻還在繼續營業,到底如何公關處理的,不詳。

  酒店門口,霍鈞安下車,一身純黑色的西裝和白襯衣,將男人的眉目襯得愈發疏朗俊逸,只是面無表情的神色與酒店的喜慶氛圍有些格格不入。

  宋培生站在他旁邊,一樣的西裝革履,看得出非常重視。

  另一輛車上,霍韋至夫婦下車,西裝和深紅色旗袍搭配的相得益彰。

  一行人往裡走,與迎面走來的霍易知走了個碰面。

  霍九笑著招呼,「常小姐,您怎麼能這麼漂亮啊?真是讓我這酒店蓬蓽生輝啊!」

  「就你嘴貧!」常雲欣笑著罵他。

  霍易知也不以為意,讓人領著他們進去,自己卻走向霍鈞安。

  「出去?」

  看著他手裡的鑰匙,霍鈞安率先開口。

  「不能參加你的訂婚宴了,等你結婚那天,我再好好祝賀你。」霍九勾著眉角笑了下,手握成拳在霍鈞安肩頭錘了下,低聲,「有好消息,減刑一年,我去見見江鶴。」

  彼時意氣風發不知天高地厚的霍九爺,這會兒臉上多了幾分深沉的底色。

  霍鈞安點頭,「我等他出來。」

  年輕與成熟,或許只是隔著一段經歷。

  外人,只能看得到外表的風光靚麗,沒人真正知道,在這一場讓霍鈞安瘋狂的背後,到底付出了多少,又損失了多少。

  然而,事情已經過去了,再回過頭來思考,也無法判定當時的決策是對還是錯。

  今天的這場訂婚宴,雙方各自家族都已到場,也邀請了各位政商名流與媒體界的朋友,熱鬧紛呈。

  對於這一場強強聯手,有羨慕,有嫉妒,有巴結,有嗤之以鼻,可總體來講,大家都忍不住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霍家可以輕易就允許霍鴻宇從霍家出走,原來,是打的白家的譜呢。

  真真是一點油水都不外露。

  白彤一襲純白禮服,將身段襯得婀娜多姿,她手臂挽住霍鈞安的胳膊,面向媒體笑的得體大方。

  她緊靠著身邊的男人,抬頭有些羞澀的看他,「我到現在,還是覺得像夢一樣。」

  男人低頭看她一眼,手臂從她胳膊間抽出在她後背上推了把,「那邊,過去一下。」

  「干。」

  白彤應著,她臉上的笑愈發的深,汲汲營營,兜兜轉轉,不過是為了今日,無論什麼原因,他答應跟她訂婚,然後結婚,這個結果都是她樂於接受的。

  一場盛大的訂婚典禮,引得電視台網絡媒體紙媒爭相報導。

  女人趴在病床上,牙齒用力咬著一塊包裹著布條的長方形。

  電視屏幕里的兩人,西裝禮服,良人美眷在鏡頭裡如斯美好,他們的幸福笑魘就像是最鋒銳的刀。

  她突然用力抬起頭和腳,努力的把自己彎折成一部弓形,腰部撕裂一般的疼,疼的她嘴裡發出唔唔的壓抑的嘶吼,眼淚沒有繃住一瞬間涌了出來,也模糊了她眼睛裡的兩張容顏。

  這世上本來也沒有什麼是所謂的永恆,過於執著的追求到最後除了受傷別無選擇。

  他們的幸福就像是纏在她心上的鋼絲,繞的越緊就像是將心臟上的肉生生割開嵌入一樣,讓她疼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像狗一樣匍匐在這裡,爬都爬不起來,這半年的時間她與這張病床親密無間,在這期間她拿了三項大獎,可沒人知道,拿獎的時候她還是大小便異常,幾乎失禁的狀態。

  手術後的後遺症,讓她幾乎絕望到死,可她沒有死透,就這麼咬著牙活了下來。

  那個在她昏迷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個人,成了她堅持活下來的動力。

  優雅高貴的面容,和笑容下隱藏的殘忍,成了她最深刻的記憶。

  懷孕不到三個月,在她自己都還沒有意識到懷孕的情況下,那個未成型的孩子就這樣永遠的離開了她。

  紀初語把臉壓在枕頭上,眼淚無聲的從眼眶中湧出來,被她蹭到枕頭上,白色的枕頭上被淚水打濕了**。

  她手指緊緊蜷縮進掌心裡,整個人因為不甘和憤恨而輕輕顫抖著,這樣無聲且壓抑的抵抗著她無法言說的痛苦。

  孫雅真站在門口,眼淚也跟著流出來。

  她在醫院的病患康復休息廳里看到電視上的報導,才想起來姐姐的病房裡也開著電視。

  她匆匆趕回來,卻站在門口沒敢進來。

  孫雅真想,她應該明白紀初語的感覺。

  不想讓身邊的人擔心,不想讓看到自己的軟弱,甚至是最難的時候,紀初語痛的幾乎暈過去,嘴唇都被她咬破了,可她就那麼臉色慘白的笑著笑著哭出來。

  她說,「好死不如賴活著。」

  到了今天,有幸運的成分,可更多是努力的結果。

  每個人汲取能量的方式不一樣,不知道哪個點就會鼓勵你繼續往前看。

  曾經紀初語苦口婆心的跟孫雅真講了很多的道理,其實道理每個人都明白,可是明白不代表你就可以想得開,明白不代表你就可以不再痛苦。

  可,這半年,陪著紀初語做復健的這半年,看著她痛的撕心裂肺,痛到身體都在痙攣,痛到她眼淚出來了自己都沒有自覺,卻在睡夢中依然喃喃自語,我要站起來。

  看她因為恢復期無知無覺的尿了床,尿了褲子,那種痛苦和無力,讓她頭一次崩潰的摔了床頭柜上的所有東西,甚至連她自己都被自己激動的動作傷到,從病床上摔到地上。

  那一次摔的重了,脊柱的手術復位差點變形,紀初語被護士用對待精神病人的繃帶捆在床上差不多有一個星期,警告她,再這麼下去,她不但會永遠站不起來,甚至是連她的腿也一併要截肢。

  孫雅真不知道紀初語有沒有被嚇到,因為醫生說完後紀初語就那麼躺著,面無表情的,沒有任何回應。

  可是孫雅真必須說,當時她聽到醫生這話時差點嚇到心臟都停擺了,她追出去哭著問醫生她姐姐的腿會不會真的被截肢。

  醫生可能是看她哭的太慘了這才安慰她說,是故意說的嚴重,其實手術結果是好的。只是,自己都不能好好愛護自己的身體,你還能指望誰來愛護你。

  那一刻,孫雅真突然就覺得,與紀初語比起來,她最起碼能跑能跳。

  與旁邊病房那位沒了雙臂的病人相比,她最起碼還是正常的,沒有少胳膊少腿。

  與那位昏迷不醒的植物人相比,她還是可以有自己的思想的。

  這世上最難的不是死,最難的是你如何才能堅強的活著。

  「你站這裡幹什麼,怎麼不進去?」

  葉旭說著要往病房裡走,被孫雅真一把拉住,「等會兒再進去。」

  「怎麼了?」

  葉旭往病房裡瞅一眼,裡面的人趴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你倆吵架了?」

  孫雅真搖搖頭,「剛剛,電視上放了霍七少和***的訂婚宴。」

  「......」

  葉旭偏頭看過去,他哦了聲,伸手去摸口袋裡的煙,摸出來了又被他反手塞了回去,「行了,進去吧,她沒你想的那麼脆弱。跟閻王爺打過照面的人,這點事還承受不了?」

  孫雅真被他拖著就給拽進了病房。

  聽到開門聲,紀初語臉在枕頭上來回蹭蹭,她翻過身來偏頭去看,一眼看到葉旭,詫異,「你怎麼來了?」

  聲音還帶著一點鼻音,眼睛也紅通通的。

  「難得能看到你這麼倒霉透頂的樣子,我得多看看。」

  他一句話噎死人,紀初語抓起旁邊床頭水果盤裡的一顆蘋果就衝著他丟過去。

  葉旭接了個正正好,咔嚓一口咬下去,「嗯,不錯,甜。」

  紀初語,「......」

  孫雅真,「......」

  「旭哥,你坐。」孫雅真拿個板凳給葉旭,看到他手裡拎著袋子,「我幫你放旁邊吧!」

  「不用,你拆開吧,你姐的東西。」

  「什麼東西?」紀初語問。

  「拆開不就知道了。」

  孫雅真把裡面的盒子拿出來,看到外面印的字一下就明白了。

  她把兩個盒蓋打開放到紀初語面前。

  兩個兩杯。

  最佳女主角獎和最佳人氣獎。

  葉旭看看病房裡一邊的台子上擺著的另一個獎盃,他把這兩個獎盃一併放過去,「覺得很辛苦的時候看看它們,緩一緩繼續堅持。」

  紀初語鼻頭一酸,她垂下眼努力抑制著自己不要掉淚。

  「日本人給下屬建發泄室,裡面放著上級的照片讓下屬去扔飛鏢,要麼就沙袋上貼著老闆的照片讓你去打,你想放誰的?我給你洗副大的,絕對高清的。」

  紀初語抿著嘴,她吸了下鼻子,「你的!」

  葉旭,「靠!」

  紀初語動一動,孫雅真忙過去扶住她的手臂,「要下來走一走嗎?」

  紀初語點點頭,孫雅真就扶著她走到房間靠牆的位置,在牆壁上人手方便扶著的位置打了一圈圍欄,方便平時鍛鍊來用。

  紀初語雙手抓住圍欄她一邊慢慢的走一邊跟葉旭說話,「我想出院了。」

  「出院?」葉旭看她,「就你這副德行?」

  「就是復健了,也不會有別的,了,再住下去,費用太高了。」紀初語有些擔心,她本來積蓄就不高,這會兒半年多沒有工作,手術也是個大手術......開銷......怕吃不住。

  「你那兩套房子之前不是委託我賣掉?」葉旭很嘚瑟的,「我這人眼光好,之前的價格不怎麼好,我等了這三四個月,價格漲了百分之十五了,我覺得現在可以了。你可想好了,確實想賣?」

  紀初語抿唇,有些記憶太美好,讓她很是不舍。

  可是記憶中美好的日子,現在回想起來都有些記不真切了,有時候真的會懷疑,曾經,擁有過嗎?!

  「賣掉吧。」

  「你確定?」葉旭再問,「雖然你沒有辦法出門,不過我可用你的平面照片拿了不少代言,不需要你出面,只需要把你照片p一下,有你這幾個獎項加持,餓不死你。」

  紀初語聲音淺緩,「房子幫我賣了吧,我需要錢。」

  「你要幹嘛?」

  「雅真不能再在這裡陪我耗時間,我已經恢復的很好了,請個護工給我,讓雅真去讀書。」

  「姐......」

  「你不用說了,每個人的時間都很珍貴,就像我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我也不想浪費你的時間。」紀初語伸手壓在自己腰上,「葉旭,我還能做演員嗎?」

  「......」

  葉旭沒有回答,紀初語笑笑,「我總覺得我應該還可以繼續這個夢。」

  「你覺得可以,就可以。」

  紀初語笑起來,她眉目彎彎,「雅真,幫我買一雙漂亮的高跟鞋,我要看著它,直到我能再穿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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