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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虛鏡之中,白源峰主抽出了守若劍,魔尊屍身頹然墜地。那伏禍宗宗主崇賢卻大搖大擺地走到了魔尊屍身之側,好像誰也看不見他似的。

  他那留連在魔尊屍身上的眼神,流露出了近乎「愛戀」的意思,愛不釋手得毛骨悚然,這讓他比躺倒在地的那位,更像是人心幻想出來的魔物。

  「這是我的了。」他眼中除了程佰列的身體已經再看不見其他。

  也是這一瞬,天地間揚起的風雪都落地。

  崇賢分明已經與此處邪陣相連,身形隱沒融於天地般不可得見。

  然而此時此刻他痴痴的言語和陶醉的神情都透過虛鏡傳到了世人眼中,包括他的元神出竅後的場景。

  用自己的肉身交換了「程佰列的屍身」,兩具肉體瞬間位移,崇賢那具衰老的肉體忽然變得面目難辨,像是一具正在融化的蠟像娃娃,而後那蠟像的五官忽然又具體了起來,成了魔尊程佰列的模樣。

  漂浮在搬空的元神泛著異樣的污濁,根本辨不出人形,像是最骯髒地方的沼澤污泥,還泛著沼氣上冒而頂破的黏膩氣泡。

  這哪裡是玄修元神,簡直就是話本里邪祟的具象化,沒有比這更真實的噩夢了。

  程佰列站在角落裡,在宋柬的身側看那一團髒污,不敢相信這件事情解決起來竟會這樣容易。至少他能擺脫那些惡名,天下人都會將憤恨轉移到這個伏禍宗宗主的身上。

  「好了,都結束了。」宋柬拍了拍程佰列的後背,一個響指飛舟自袖裡乾坤中出來,他帶著程佰列一起站到了飛舟的甲板上,出現在了旁觀見證的眾人中心。

  也是此時,那陷入迷醉癲狂的伏禍宗宗主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他將自己的神魂融進了「程佰列」的身體,那具身體的面容已經變成了他的模樣,更加年輕甚至勉強算是英俊的模樣。然而他還未能享受這種肉體的青春多久,這具軀體的面部也開始呈現出融化的狀態。

  他神色驚恐,那五官像是有了獨立的生命,拼命地想把軟塌塌的自己捏回那勉強英俊的模樣,可惜他失敗了,五官定格在了融化的狀態。

  接下來便是他的軀體,這具身體也逐漸形如泥淖。

  不一樣的是,它沒有那沼澤般柔軟的流動性,更像一座嚴絲合縫的囚籠,將崇賢徹徹底底地關了起來。

  再怎麼神通廣大的邪祟,也就此動彈不得。

  宋柬勾勾手指,那一灘在白雪中的灰色「蠟油」便飛向了他所在的方向,且越變越小直到能被他掌心的圓形小結界所封存。

  白源峰主與魔界至尊的生死之戰,一半人來開眼界,一半人來看笑話,但無一例外都做好了準備要看一場大戲。卻沒想到這戲開場的波瀾壯闊,結局卻這樣的輕飄飄。

  雖說一個伏禍宗宗主的出現是意外「驚喜」,但沒人想到這人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擒住了,似乎在白源峰主與魔尊的聯手下,毫無還擊之力一般。

  好像一場大戲把情緒推到了最高處,卻在高潮處草草地爛了尾。

  可這邪魔宗主好歹也是一門新宗的宗主,在世家盤踞的玄門,一個人想要新立宗門,甚至將其發展為大派——伏禍宗是三千年間獨一份。

  這樣的人,就算他是個生人墮魔,誘使普通人走上歧途,還不知收割了多少人命的邪道。

  也不可能是個簡單人物。

  可就這麼被玉虛宗拿下了?

  眾人面面相覷,心下皆是疑竇叢生。

  宋柬開口,在話音中附上靈息,如同在眾人身側交談一般開了口:「近段時間的荒誕之事,正如今日諸位所見,其源頭皆與此位伏禍宗的宗主脫不開關係。」

  「而三月之前,震驚玄門的那起所謂我徒叛魔屠眾之事,則是魔族議事堂與此人共同謀劃之事。」

  「佰列確實是『玄魔混血』,亦是三千生人被祭的『受益者』,這百日來諸多的紛亂他難辭其咎。」

  「只是如今所見也不過冰山一角,玉虛宗將竭力配合渾天局的調查,還請各宗允予時日,讓我們有時間將真相還原告知天下。」

  「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第五十九章 可以預見的災難

  諸位當然沒有意見,反正渾天局本就是各家宗門手下都有子弟輪值,誰還怕宋柬和玉虛宗暗度陳倉嗎?

  只不過這伏禍宗宗主以凡體入魔,表面上卻還能偽裝成一名玄修數百年不叫人瞧出破綻。若不是這一回他貪心不足覬覦程佰列那具玄魔混血的身體,而做了這一系列的動作,很可能其惡行將永不暴露。

  天下凡人何其之多,多少人艷羨玄修騰雲駕霧,壽數漫長?

  哪怕這崇賢變成了這樣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這數百年間他作為一宗之主所受的榮光,地位與財富,更重要的是那超脫常人的力量——有多少人會願意不計代價以身犯險?

  決不能將此事泄露民間。

  決不能讓崇賢入魔的邪術為世人所知。

  不然,那將是顛覆九州凡玄平衡的一場絕對災難。

  雖然玄門千宗各有計較,內里從來不是鐵板一塊,但至少在這件事情上默契地不需言語就達成了共識。

  然後眾人便各懷心事地散去了。

  宋柬回看了風雪寂靜的北邙山山谷,對程佰列說:「走吧,我們也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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