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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他仰面躺了下去,藍天刺眼,他閉上了雙眼。

  於是北邙山中看到的那一切再一次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龍眼之上停止不動的靈息。

  他的師尊。

  九州靈脈……

  他猛地睜開眼睛,近乎跌撞地拉開小宅房門,宋柬的結界沒有阻擋他,他毫無阻攔地走了進去,走到了宋柬的身邊。

  宋柬還在入定中,並沒有因為程佰列的突然闖入而受到驚擾,似乎程佰列的氣息對於他而言永遠不會是驚擾。

  程佰列小心翼翼地執起宋柬的手腕,指腹搭在了他的手腕內側。

  平靜的血脈搏動自指腹傳來。

  程佰列記得當初蕭之訪給宋柬診過脈,也記得他說的話。

  ——本掌門連他究竟是怎麼回事都探查不出來,阿柬元神完整沒有損傷痕跡,金丹虛弱想是受了內傷的緣故……

  蕭之訪分明說過的,說過他的阿柬神魂完整沒有損傷的痕跡。

  他屏息凝神,用最溫和的神識順著宋柬的脈搏糾纏進他的內腑與靈台,一點一點去搜索那道他絕不希望存在的縫隙。

  哪怕宋柬對程佰列再不設防,被人進入靈台也是絕不可能無法察覺的事,兩人在入定的寂靜中面面相覷。

  宋柬方才還在沉思里,猝不及防地看見了程佰列,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問道:「你,進我的靈台做甚?」

  「是我便罷了,隨隨便便將神識融進他人靈台,當心被人的靈台禁制打得灰飛煙滅。」

  「師尊。」

  程佰列看著他,好像在極力克制某種情緒,但宋柬還是從他的眼角眉梢捕捉到了他不安的碎片。

  「怎麼了?」宋柬神色立變,一步上他跟前關切問道。

  卻被程佰列一把抱緊了懷裡,緊緊摟著不留一絲空隙。

  宋柬輕拍他的後背安撫著,輕聲問道:「到底怎麼了?」

  「師尊,你說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重來一世這樣異想天開的痴人大夢呢?為什麼我能重來這一輩子?我上輩子有幹什麼積德行善的大好事兒嗎,為什麼這種天大的好事兒要砸到我頭上來?」

  「憑什麼?」

  「我何德何能啊?」

  宋柬不知道程佰列怎麼忽然因為這事兒情緒這麼大,他這徒弟也不是什麼慢性子啊,至於慢了這麼多拍才反思這事兒嗎?

  不過程佰列的不安與慌張是真實的,於是宋柬故作輕鬆地開口道:「為師我都沒質疑過你說上輩子與重生,怎麼你自己倒是忽然懷疑起來了。」

  「師尊。」

  宋柬:「嗯?」

  程佰列問道:「你為什麼就沒有懷疑過我說的那些話呢,連我都覺得是天方夜譚。」

  聽他問出這話,宋柬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鬆開了自己,然後看著他的雙眼說:「我不懷疑的不是你說的那些話,而是你。」

  「我?」

  宋柬輕笑,用指腹扯了扯程佰列的嘴角,想叫他緊繃的表情多少放鬆些,「對啊,是你。」

  「你說你經歷了那些,那麼我相信至少在你的認知里,你確實經歷了那些。」

  程佰列:「你的意思是?」

  「其實啊,我之前就在想,可能你不僅僅是重生了。」

  程佰列專注地望著他的眼睛,聽他說話。

  「而且這個世界裡我們經歷的事情,或許與上一世你與宋柬經歷的那些並不完全重疊。就像你重來一回,我們沒有再走原來那條老路一樣。」

  他微微墊腳在程佰列的唇上輕輕一印,調笑地看著他說:「畢竟你現在是個柳下惠。」

  「好了,回去吧。就要去北邙山了,今夜好好休息才是。」

  他說著將程佰列的神識溫和地送出了自己的靈台,回身望著自己內腑中一片平靜的識海。

  ——雖然方才同程佰列所說的那個想法已經被他徹底否決了。

  但他希望這番言辭能安撫到他的佰列。

  鷹飛兔走,短暫的修整時間很快就結束了,五大宗皆派門中精銳來了北邙山,來見證白源峰主祈請了三月之約後,要給天下的一個見證。

  他們趕到時,北邙山的風雪正巧停了,而白源峰主宋柬已經在風雪的中心等候多時。

  約戰只定了日子,卻沒有定時間。

  眾人在這地方等候了許久,從朝日初升到日影偏西。

  北邙山是九州地理環境最惡劣的地方之一,莫說普通人,就是修為不夠的玄修都不敢輕易至此。

  因而不管是五大宗還是其他宗門派來觀戰的皆是門中佼佼,經歷過數百甚至近千年的修行,不說禮數,氣度都是時光打磨出來了。

  沒有一個人因為等待顯出半點不耐煩的樣子。

  直到夕陽血色在白雪上染出不祥的紅光,那位玄衣紅襟的魔界至尊忽然現於落日之下。

  所有人屏息凝神,看此二人不愧是昔日相伴了三十年的師徒,連出手的乾淨利落不帶寒暄都如出一轍。

  只是登場便已經過招。

  白源峰主祭出了世人從不曾有幸見過的守若劍本體,精純劍意若雪海澎湃,而魔尊亦不拜下風,他身後兩尊睚眥巨獸遮天蔽日,獠牙上閃著令人望而生畏的寒光。

  第五十八章 真相初顯

  幸而旁觀者多御劍或立於飛舟之內,不然那因為靈息與魔息巔峰相撞而生生捲入漩渦的白雪地能將這些人拉入谷底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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