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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連城注視著chuáng上的皇帝,神qíng顯得格外淡漠:“陛下還記得我父親嗎?”

  皇帝突然臉色大變,聲音也起了微瀾:“德馨太子,我當然不會忘記。”

  獨孤連城眉眼中全是寒氣:“德馨太子是死在你的手上。”

  “滿口胡言!”皇帝忽然bào怒,陡然一下子提高了音量,手一翻,一掌擊打在chuáng板上,“朕是堂堂正正的太子,你父親是因為天命不久,才將這個位置傳給了朕!”

  “天命不久?”獨孤連城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故事,“陛下,人應當對自己誠實一些,謊言說的久了,可能連你自己都信以為真了。”

  皇帝眼中含了無盡的憤怒與傷感:“朕怎麼會傷害自己的親生兄長,那些流言蜚不過是在中傷!中傷!”

  畢竟是帝王,哪怕重病在身,依舊散發著無與倫比的肅穆和威嚴。

  獨孤連城神qíng格外平靜,笑容有些許的扭曲:“陛下,這個秘密是母親告訴我的。她說高陽王野心勃勃,一直覬覦德馨太子之位,可是他偏偏沒有機會登基,所以用極為yīn險狡詐的手段令得太子放鬆了警惕,不戰而勝,你想不想知道這手段是什麼?”

  她……竟然會說出這個秘密!皇帝的臉色已經僵如白紙,豆大的汗珠從他額上滾落下來,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

  獨孤連城笑道:“他為了得到皇位,不惜將自己最心*的姑娘送給了我的父親,命她在德馨太子身邊為間,一有風chuī糙動便全盤告知。德馨太子對他的行動並不是毫無所覺,只因為他們是親兄弟,所以一直手下留qíng,不肯斬盡殺絕。有一次,他竟命人在飲食之中下了劇毒,德馨太子及時發現,這才逃過一劫,手中握有的證據本可以將你置於死地,可他沒有這麼做。因為你痛哭流涕地伏在他腳下,說自己的妻妾已經生下了兒子,不可以讓孩子沒有父親,更不可以讓先帝為自己的兒子竟如此禽shòu而悲痛。他放過了你,誰知你不僅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一再的bī迫母親早日下手。母親在父親身邊待的越久,對他越是心折,越發覺得你láng子野心、不堪入目,所以她背叛了你,將全盤計劃都告知了我的父親。”

  “父親不僅沒有怪罪她,對她恩寵更勝從前,你見一計不成,又生數條毒計,竟然以了斷過去為由哄騙我娘喝下食心蠱。蠱蟲在人的身體裡會互相傳遞,母親不明所以,與父親同chuáng共枕,便將這食心蠱傳到了他的身上。寄主雖不會如何,可是被傳遞的人卻是必死無疑。父親知道這件事後,第一件事便是想方設法將懷孕的母親送出去,免得受你戕害。緊接著你派重兵將他的府邸團團圍住,誅殺太子親信五百四十二人,最後……他是被你親手扼死,不是嗎?”

  有些事qíng獨孤連城的親生母親知道,而有些秘密只有當初的高陽王妃,如今的皇后才知曉,這些女人居然一個個都向著他的兄長!不論他做什麼,那些人永遠都會奔著那人去,義無反顧!

  皇帝的臉色青白jiāo加,他沒有想到獨孤連城已經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他冷笑一聲,神qíng無比憤恨:“皇后那個賤人,竟然把什麼都告訴你了!好,gān得太好了!”

  “連結髮妻子都那麼憎恨你,總不會是毫無緣由的。”

  “那又如何,朕是天命所歸的皇帝,皇位之爭算得了什麼?!”

  獨孤連城手指不知何時已深陷入自己的掌心:“是啊,為爭奪這把龍椅,親兄弟可以互相殘殺,心*的人也可以拱手讓人,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在等待著這個機會,想要問你一個問題。”

  “你要問什麼?”

  “當你坐在這把龍椅上之後,午夜夢回的時候可會看見我父親的面孔?”

  皇帝的牙齒咯咯打著戰,隨後他重重咳嗽了起來,吐出來的卻都是黑血,他的眼神瞬間盈滿了驚恐:“你,你們下毒?”

  獨孤連城輕輕搖了搖頭:“不,不是我。”

  “是我。”

  門外傳來一道柔和的嗓音,江小樓向門外望去,皇后走了進來,深青色的裙擺在地上掠過一道影子,沉重而妖異。

  “陛下,在你的湯藥里下毒的人是我。”

  皇帝指著皇后,眼底燃著一簇簇火焰,手指隱隱顫抖:“你,你這個賤人!”

  皇后笑了,冰一樣的眼眸落在皇帝身上:“陛下,你殺死自己的親生兄長,甚至連兒子都不肯放過,又能比我好到哪裡去?”

  皇帝驚恐地瞪住皇后,卻聽見她不緊不慢地說道:“我的兒子是怎麼死的,陛下還要裝糊塗嗎?”

  “他是病死的!”皇帝大叫道,憤恨幾乎快漲溢出來。

  皇后目中的寒冰似在慢慢開裂:“不,他是被你殺死的!是你命人在rǔ娘的rǔ汁下毒,竟令我兒子活活痛死!你讓太醫告訴我說是絞腸痧,以為這樣就可以掩蓋一切!這等歹毒心腸,天下誰人會有!”

  皇帝狠狠吸了口氣,臉色格外難看:“朕,朕沒有!”

  江小樓靜靜地觀察著皇帝的表qíng,心中對於他殺死德馨太子和皇后親子的事實已經十分清楚。

  “陛下,不要把天下人都當成傻子,你都gān了些什麼,我再清楚不過了。你之所以害死我的兒子,只是怕安家勢力太大,你無法cao控罷了,你擔心安家擁戴我的兒子繼承皇位……你厚待紫衣侯,只是以為他是你的私生子,你坐視他的死亡,是因為街頭百姓都知曉的那則流言。我親*的陛下,你的疑心病實在太重了,安家多年來對你忠心耿耿,老老實實替你看家護院;我一心輔佐你登基,更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最後的結局又是什麼?先帝為什麼要賜下這樁婚事,當我真的不知道嗎?”

  皇帝只覺皇后的眼眸如利刃,割在他的肌膚上:“你,你還知道什麼?”

  “當年你命人竊走了我的絲帕,特意拿去給先皇后看,說是我送給你的定qíng信物。哈,定qíng信物?我仰慕的是德馨太子,不是又可怕又yīn毒的你!”

  皇帝的臉一點點的僵冷下去,最後變成青*,唇畔卻又浮起一絲古怪的笑意:“那也要怪你自己愚蠢,絲帕系qíng?大哥從來沒有關注過你,是你自作多qíng,我不過將計就計罷了!”旋即他哈哈大笑起來,“自古qiáng者為王!德馨太子無能,江山歸我也不出奇!獨孤連城,你竟與區區婦人勾結,也未免太肖小了些,見不得人!”

  獨孤連城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冷淡地看著他。

  皇后唇畔慢慢展開一絲毫無溫度的笑意:“為人子者為父報仇乃是天經地義,你不用故意說這些話來激將他,這些話對連城是毫無用處的。”

  皇帝心中一跳,仍然qiáng作鎮定:“朕不怕你們。”

  獨孤連城目光冷銳如刀,一字字地道:“不,你怕,你很怕,你怕的就快要死了。”

  皇帝神色越發的yīn暗,片刻後緩緩道:“從你入京第一天起,你就在想方設法迷惑於朕,皇后讓你迎娶安筱韶,你就做戲給朕看,故意抗旨不遵,把江小樓推上風尖làng口,不過是掩蓋你真實的野心!你想要的是朕這把龍椅,想要的是替你父親報仇雪恨!”

  獨孤連城神qíng淡漠,一如往常,絲毫沒有被揭破的惱羞成怒。

  江小樓只覺得呼吸困難起來,血液在身體的每一處叫囂沸騰。

  連城,他說的都是真的嗎?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我不過是你的擋箭牌?!

  皇后挑起長眉:“是啊,你現在才知道嗎?為他人做嫁衣裳,你真是可悲!”

  看見皇后如此猖狂的笑意,江小樓的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

  顧流年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嘴角浮起一絲絢爛的微笑。成功了,就快成功了。信任是什麼?不過是chūn日裡薄薄的冰,只要一不留神就會化為無有。不管是至親、*人,只要有足夠的籌碼,都可以頃刻之間反目成仇。

  江小樓有一個很大的毛病,她自己也無法改變。她害怕背叛,因為第一次遭遇背叛的時候她失去了財富,失去了至親,失去了世間她所*的一切,淪落到了地獄裡。所以她永遠不會相信一個人,不管再怎麼*都好,她會保持著小動物的警惕,時刻準備著遭遇再一次的背叛。

  蕭冠雪以為江小樓擁有一顆善良的心,所以推出了衛風,但顧流年卻知道,那份善良是保持著戒心的,從無一刻放棄警惕。

  越是看重的人,她越是小心翼翼,不肯輕易付出感qíng。顧流年一步步看著她走到獨孤連城身邊,他卻並不著急,因為他深深知道……總有一天她會回來的。

  皇后語聲冰寒,一絲絲地仿佛沁入人的骨髓:“陛下,我和連城的反目成仇,他突然迎娶江小樓,不過就是為了做一場戲給天下人看。一切都只是我們的計劃。你、三皇子、太子,全都是棋盤上的棋子!待你們斗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就是出手的最佳時機!哦,我還要告訴你一件重要的事。你死了之後,你的那些兒子們都會以叛國罪論處。連城血統高貴,又有遺詔在手,自然理所當然地繼承皇位。”

  “遺詔?哪裡來的遺詔?”

  皇后輕輕一笑:“等陛下歸天之後,遺詔就會有的。”

  皇帝看著皇后,眼神極度驚恐,他沒有想到自己一直把別人視作棋子,卻不料最終被他們所矇騙。他一直默默監視著獨孤連城,卻從不曾動手殺死他,最根本的原因是……他永遠無法忘記兄長死前那痛苦的掙扎。這輩子做的唯一一件愧疚的事,就是殺死那個從小對他*護有加的親哥哥。他們是一母同胞啊,難道他心中沒有半點人xing嗎?不,他當然有。殺死德馨太子之後,過了這麼多年,他一直在做噩夢,從無一天忘記過。所以他留著獨孤連城,暗地裡照拂他,當必要的時候他也可以恢復他的身份,讓對方享受榮華富貴。可他同時也深深懷疑著這個孩子,擔心恐懼他有朝一日會來奪取所有的一切。

  德馨太子有不少舊部,這些人一直蠢蠢yù動,他給獨孤連城親王之位,許以高官厚祿,一方面是安撫,另一方面則是以他為質,抵禦暗中洶湧澎湃的激流。皇后要為他與安筱韶聯姻,皇帝自然不可能應允……哈,獨孤連城這個qíng痴演的可真像,連他都以為對方當真*江小樓到了不顧一切的地步。

  眼前這一幕是弒君之舉,可江小樓卻沒有半點動容,倒是被對方推出來做擋箭牌的話,不由自主鑽入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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