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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白青頓了頓,啞聲道:「……不會。」

  應晚像是陷入了猶豫,久久沒出聲。

  他心裡其實知道目前事態的嚴重性。之所以想和老男人隨口開個玩笑,是想讓這人不要太過於擔心。但看到這人眼睛發紅,一副想要殺人的表情,他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那番話似乎只起到了反效果。

  想清楚這一點,應晚靠著於白青的肩膀閉上眼,語氣漸漸變得認真起來:「這事說起來其實有些複雜。」

  「哥,你還記得宮津嗎?」

  於白青不知道應晚葫蘆里在賣的是什麼藥,但仍然僵硬著回答:「和裕置業CFO,整個事件的第一名死者。」

  「你還記不記得他的屍檢結果?類似癲癇症狀發作,具體死因未知。」

  應晚停頓了一下,說,「他的死,其實和一種特殊的同位誘發死亡模式有關。當時關在他隔壁的那個小混混,是他的——」

  他正要和於白青詳細做解釋,卻沒想到於白青已經先一步開了口:「行刑者,我知道。」

  應晚愣住了。

  他沒想到,於白青會對「黑庭」內部的這類絕密信息了解地這麼清楚。

  見小孩的眼中浮現出一絲詫異,於白青輕描淡寫道:「SPEAR,紅尾魚,還有牧羊人的一切,關於你的所有事情,於成周都已經告訴我了。」

  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理清前因後果上。只有儘快了解所有的真相,他才能思考出破局的方法。

  剛才屋內的槍聲那麼響,他不知道小孩對已經發生的一切猜到了多少,但他並不打算告訴小孩,於成周的屍體現在還躺在距離祭台不到十米外的角落,到死眼睛都沒有闔上。

  至於「行刑者」以及相關的一切,他都曾在重生前的那些日子裡聽「遠山」的影子提起過。每一位晉升成為組織高層的人物,都要和互相結對的人留下「行刑者」印記,唯獨只有自己,或許因為是於成周的兒子,所以勉強逃過一切。

  又一滴殷紅的血滴順著腳踝往下,「啪嗒」一聲滴入高腳杯中。即使應晚嘴裡說著沒事,於白青也逐漸發現,他的唇色已經肉眼可見地開始泛白。

  於白青:「別說了。」

  他掩蓋不住心中的燥意,想要讓應晚保存體力,不要再對自己解釋那麼多,卻無法阻止面前人變得越來越虛弱。

  「……」

  見於白青似乎什麼都知道了,應晚眨眨眼,避開了男人炙熱而又咄咄逼人的目光,「那於成周有沒有告訴你,『寰亞星夢『號上的所有乘客,都是牧羊人的試驗品?」

  於白青的眼皮猛地一跳,心裡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實驗?」

  「這艘船上的乘客分為兩類,全都被精心篩選過。一類是南美地區最具影響力的公眾人物,也就是住在貴賓艙二十六間套房的客人。另一類,就是船上的普通乘客。」

  「這些人在過去幾年間,大多都受到過『黑庭』興奮類精神藥物的影響,牧羊人在安排他們上船前,曾在他們身上植入過Ⅱ型生物化學標記。在上船後,又在船上釋放了大量的微量精神類活性氣體,導致他們身上的生化標記更容易被觸發。「

  「而另外那些遊客,則是在參加郵輪上的大型派對時,被牧羊人以派發的紋身貼紙為媒介,讓他們的體內也產生了不同程度的隱性標記。雖然劑量不多,但待在高精神類活性氣體的空環境下,也會有致死的可能。「

  話音落下,應晚沉默了數秒,抬起眼與他目光相對:「這是他的最後一場殺人遊戲。」

  「而我,」他說,「是他們所有人的行刑者。」

  於白青攬住他腰的手臂驟然箍緊,面色變得愈發鐵青:「你體內也有這種標記?」

  「在很小的時候就有了。」應晚輕聲道,「但不是標記的問題,是我血液里的抗體,標記對我沒用。」

  應晚所說的一切,他都大致清楚意味著什麼,但將所有前因後果聯繫在一起,依然還是讓人覺得墮雲霧中。

  他低下頭,用額頭感受著懷中人的體溫,試圖將自己的溫度渡過去,但所作的一切仍舊像是徒勞,小孩的體溫還是在不斷往下降,手心涼得驚人。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於白青的眼底血色盡褪,「目的是什麼?」

  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但仍然無法完全確定。

  生化標記被觸發,於成周在自己面前當場暴斃,牧羊人身為行刑者卻毫髮無傷,這完全說不通。

  唯一的可能,只能是——

  「牧羊人一直想要找到我,表面上是為了供奉他所謂的神,實際上只是為了自己的私慾而已。」應晚平靜地開了口,蒼白的臉上面無表情,「他們當年拿我做了那麼多實驗,就是因為發現了從我體內提取出來的血清,能夠有效緩解『行刑者』體內的生物化學標記。」

  「但緩解,並不意味著完全清除。」他說,「他要活下去,只有帶我走和殺死於成周兩條路可以選。」

  「所以昨天,他抽取了我少量的血,先在體內注射了血清。」

  在應晚說出了這條信息後,於白青終於想明白了。

  於成周幾十年來一直和牧羊人勢均力敵,牧羊人平時完全沒有辦法對他下手。所以就在剛才,於成周對他開槍的時候,他立刻觸發身上的標記,提前殺死了唯一的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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