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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這是玩笑話,卻還是不住笑了出來,貼著雲珩耳邊悄聲道:「……昏君。」

  雲珩頓了頓,掀開他的被筒擠進來,與他裹在一起:「皇帝有紫微星庇護,它護我,自然也會護著你。小時候,我見天生病,太醫總讓我多睡覺,我聽話,好些病就那麼一覺一覺地睡好了。」

  阿綾不忍他擔心,就全都依從他的意思,睡睡醒醒,每日裡喝些潤肺的湯藥,用冰帕子敷眼,疼痛倒是也消減了大半,只是視線依舊模糊。

  「今日眼珠子不那麼紅了。」忍冬送藥的時候哄他,「這定是快要好了。」

  阿綾笑笑,知道他們是好意。雲珩憂心忡忡,下人們大氣不敢出地伺候在身邊,一同戰戰兢兢熬著,終於熬來了傳聞中的鐘太醫。

  「微臣鍾敏,參見……」

  「不用,先診病。」雲珩也不坐,就站在阿綾身邊來回踱步。

  鐘太醫年僅二十三,雖是太醫院裡最年輕的一個,醫術卻青出於藍。他先將昨日縱火之事原原本本問明白了,才大搖大擺坐到阿綾對面,閉著眼搭了脈,又不顧病患的疼痛,上手扒開阿綾的眼皮,端著蠟燭檢查了半晌,絲毫不怵一旁的皇上差點一把將桌腳掰斷。

  「鍾大人,您,您下手輕一點吧。」四喜心驚肉跳從旁提醒。

  怎料鐘太醫還不大領情,不咸不淡說了一句:「不然你來?」

  前後不過一炷香,年輕氣盛的太醫隨意在他手腕與後頸施了三針,便揮筆開了方子:「稟陛下,問題不大。這張方子上是外用藥,每日抓來煮水,放涼後再浸濕帕子敷眼,晨起,睡前各一次,每次一炷香。我再開一劑內服的方子,主要是袪熱解火邪。所以,這一日三餐要配合著,儘量清淡。另外,十天之內,得保證雙眼避開日光。」

  「就,就這樣?」雲珩不放心,「那他這症狀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確信問題不大?他,他母親曾經就患了頑固眼疾,要不你再瞧仔細些?且他這兩日東西也吃不下,興致懨懨,只袪熱就行?」

  鐘太醫環顧暗如黑夜的臥房,不緊不慢答道:「任什麼人關在這暗房裡都會沒胃口,活物啊,都要每日曬曬太陽才能精神。至於症狀,微臣以為這僅僅是急症,而不是什麼沉疴宿疾。人眼脆弱且喜涼怕熱,灼燒出的煙氣多多少少都是有毒的,他在裡頭熏了太久,再加上陳釀的酒入了眼,若什麼事都沒有才奇怪。哦對了,此外還請這位公子節制些,七日之內不要再行床幃之事,靜心修養,免得內里生燥,再度加重病情。」

  「咳咳咳……」阿綾險些背過氣去,好在看不清對方表情。他故作鎮定地摸到了茶杯,木棉立刻替他倒了半杯。

  原本還覺得這太醫實在年輕,心裡沒底,不想只摸了脈,連這種事都被他摸清楚了。

  鐘太醫素來心直口快,四喜一驚,忍不住抬頭瞄了一眼陛下。

  只見雲珩顏色冷峻,眉頭驟然一蹙。

  小太監心道不好,正預備說些什麼岔開話題,卻聽雲珩先開了口:「那七日之後呢?」

  「噗……咳……咳咳……」阿綾一口茶正正噴了鐘太醫一臉。

  他一邊道歉,一邊在心裡長嘆一句:不知羞。

  第129章

  「陛下,微臣先告退了。跑了一夜的馬,實在是力有不逮。」說完,鐘太醫打了個誇張的哈欠。

  雲珩心情正好,也不計較他失儀,只顧著將人打發走:「四喜,替朕幫太醫安排好住處,再叫忍冬送午膳過去。」

  「是。」

  阿綾驀地抬起頭,他們向來以「你我」相稱,這還是他頭一次聽到雲珩自稱「朕」。

  聽起來,比想像中更威風。

  只是今上在他面前,似乎不大像個皇上,還未等太醫走遠,便隨手摸了把梳子走到他背後,輕輕替他篦發:「你看,我沒說錯吧,眼睛不會有事。我替你束髮,先去外頭曬曬太陽,吃了飯再回來睡一覺。」

  阿綾聽到門外鐘太醫跟四喜吵著要吃素陽的烤魚,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幾夜,他始終不能安寢,偶爾夢魘,夢裡一下子是大夫搖頭說治不了,一下子又是寺廟裡的高僧嘆這是報應不爽,時不時還有阿娘冒出來,哭著說眼睛疼。他每每驚醒都是一身冷汗,雖然表面上裝作不在乎,可只要一想到這雙眼睛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好,心裡便又空又冷,什麼興致都沒了。

  還好,只是一場虛驚,他放下心來,就只想好好吃一頓,再飽飽睡一覺。

  「啊……」身後的雲珩手上一頓,默默扔掉一根被不慎拽斷的頭髮。

  阿綾無奈抓住他的手:「……別梳了……疼……」

  那人頗有些遺憾地替他將頭髮別到耳後去:「那算了,就這樣散著吧,反正這幾日你也不出門見人,這樣也好看。」

  恰巧木棉送浣洗乾淨的衣裳進來,見狀接過了梳子,替阿綾編發,又松松束起發尾,既不影響他隨時上榻睡覺,也不至於太過凌亂邋遢。

  「不過,又說要避光,又說要曬太陽……怕是要找個東西遮一遮眼。」雲珩在屋子裡轉來轉去。

  「我宅子裡有不少絲綢的余料,找塊素色的擋一擋就好吧。」阿綾跟著他晃動的身影轉過頭,伸手抓他,「可能要麻煩四喜他們跑一趟。」

  半個時辰過後,四喜匆匆趕回,他一個人出門,卻是三個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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