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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汛好過伏汛,波及地域不算廣,也未接到傷亡上報,抽調臨近鄉兵八百人抗汛,朝廷再撥些銀兩到地方便能處理妥善。

  蘭少羽與工部左侍郎共同擔任此次南下抗汛欽差,雲珩與他一道從御書房離去,不忘叮囑:「雖說秋汛很快便過了,可還有一個多月入冬,你記得同露州知府一道,提前安頓好房屋受損的災民……還有那些稻田被淹壞的,需單獨關照。另外,鄉兵不好管,你費費心。還有,切記賑災銀帳目明細要清楚,以防地方上有人中飽私囊。」

  「知道了知道了。」蘭少羽笑笑,打趣道,「哎你走這麼急做什麼,是嘗到回宮之後有個嬌妻等候的甜頭了?」

  雲珩瞥他一眼,糊弄著嗯了一句。

  他也不知為何,午睡夢醒之後便心慌的厲害。

  「行,原本還想與你喝一杯。」蘭少羽面對著他,倒退前行,「瞧你這神不守舍的樣子,我看還是改日吧!」

  「哎小心!」雲珩心不在焉,開口提醒的晚了些。

  水榭廊橋,蘭少羽背後無眼,冒冒失失撞到了人。小蘭大人忙轉過身,剛要與對方賠個不是,那神色匆忙的御前帶刀侍衛居然就那麼側了側身,與他擦身而過。

  見了太子與大理寺少卿,那人甚至沒有行禮。

  「什麼事啊……一點規矩都沒有……」蘭少羽嘟噥一句。

  雲珩認得他,此人叫顧鵬,跟在父皇身邊沒有十年也有七八年,從御書房外站崗的小嘍囉一步一步走到正四品帶刀。他扭過頭盯著顧侍衛手中的墨藍錦布包袱,莫名覺得眼熟。

  蘭少羽忽而肅下臉,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眯著眼睛低聲問他:「聞到沒。」

  話音未落,雲珩皺起眉,晚風帶來一絲奇異的臭氣,長這麼大,他還從未聞到過如此令人作嘔的氣味,堵得他一時開不了口。

  「屍臭……血味……」蘭少羽面不改色,用力抽動著鼻息,像野狗尋著肉味,看得雲珩毛骨悚然,胃裡一陣翻騰。

  「嗯,還有河裡的土腥氣……嘶,怪了……」

  「哪裡怪?」雲珩看到顧侍衛獨自進了御書房。

  「那包袱皮的錦布可是出自玉寧織造局,專供給這宮裡的下人們用……可別是哪宮的宮女太監在外頭死了吧……」蘭少羽百思不得其解,自言自語道,「不對啊,就算是外頭淹死了人,又關他一個御前侍衛什麼事?還把東西往御書房拿……嘶……」

  雲珩一愣,臉色刷地慘白下去,拔腿便追上去。

  他想起來了,大婚當日,小錢換上了一身便服,在他面前磕了個頭拜別,當時背上背的,就是這包袱,難不成是他的?

  「哎,你這是幹嘛去!」蘭少羽不明所以,跟在他身後,怎料還沒碰到御書房的門,二人便被鄭公公幾個攔在外頭。

  「太子殿下,裡頭還有人呢,容老奴先進去通報……」

  裡頭的低語聲戛然而止,雲珩聽到瑞和帝沉默一番後開口:「……叫他進來吧。」

  御書房裡繚繞著奇異惡臭。

  源頭自然就是當中回話的顧侍衛,以及那個攤開在桌案上的的包袱。

  「怎麼了?」瑞和帝漫不經心將展開的包袱又胡亂蓋上。

  雲珩行過禮,抬頭望向瑞和帝,剛要開口,便瞥到包袱一角露出的半隻簪子,糖白玉簪頭是一顆葡萄大小的柿子,就像剛從樹梢上新摘的一般鮮亮飽滿。

  一聲尖鳴自雲珩腦中橫穿而過,周遭忽就一片死寂,耳邊靜得連心跳聲都聽不到。他噗通一聲跪到遞上,又猛然被人一搖晃:「殿下!殿下!」

  鄭公公擔憂地望著他,一隻手在他胸口連捶帶撫替他順氣,試圖攙扶他起來,他推開身邊的人,撐在地上,大力吸入一口氣,心口又恢復了劇烈跳動。

  他抬起頭,攥著前襟,茫然地望向自己的父皇。

  瑞和帝神色自若,靜待他好容易將呼吸喘勻了才吩咐鄭公公道:「扶他起來吧。」說完,又轉眼望向顧侍衛,「你回來的不是時候啊。接著說吧。」

  「是……前日午後,卑職等人沿河往下游搜到曹家村時得知,幾個時辰前,在河邊浣衣的農婦發現了一具浮屍後報了官。因屍首身著官服,故知縣不敢妄動,正派人往上報……」顧侍衛下意識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太子殿下,聲音不由得低了半分,「卑職正在附近,立即趕去縣衙,經辨認,那屍首……正是我們找尋數日的葉書綾,葉都事。」

  第95章

  瑞和帝皺皺眉:「確定是他麼,若是在河中久泡,皮肉都要脫落,這還能認出?」

  「回聖上,泡在河中多日的屍身自是不好辨認,肢身膨大腐爛,表皮剝落,內臟外流……河中多鱔魚……咳……」顧侍衛顯然是想起了不大好看的畫面,用咳嗽壓住乾嘔,「可屍體確為年輕男子,身高相符,且身著六品官服。兩個仵作同驗,推斷出死亡約莫在六日前,且卑職的人在懸崖附近的馬車上,找到了些隨身物品,其中包含了這封赦書。」他從懷中掏出裝裱過的捲軸,展開在瑞和帝面前,「所以臣才敢斷定,這具屍體,正是葉書綾。」

  雲珩跪在地上,被這一屋子臭氣熏得呼吸困難。

  顧鵬說了一大堆,他卻一個字都聽不懂。

  他只困惑地盯著瑞和帝問:「這簪子,您從哪裡得的?為何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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