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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苗疆的盅。一年後不服解藥你會死。菲兒,哪怕你到了契丹為妃,也只能聽我的,哈哈!」高睿得意的大笑起來。

  笑菲心裡憤怒,卻終於妥協。是啊,什麼都比不過自己的命重要。聽得一年,她垂眸藏住眼中一閃而過的算計。委頓的坐在几案旁小聲的問道:「你想讓我怎麼做?」

  「去江南,等杜昕言。告訴他,他的父親要被斬首。這是你爹設計的。我要幫沈相一把,他站在牆頭兩邊望風行不通了。」

  笑菲沉思不語,手指無意識的撥動著琴弦。琴音單調而憂傷,雖不成曲,卻道盡滿腔哀怨。

  高睿也不阻她,胸有成竹地讓她考慮。

  驀得錚錚兩聲破出,銀瓶乍破,清鳴破空,似鳥兒最後啼血的哀鳴又似金戈鐵馬中破陣的那一霎激動,一指玉甲竟被她大力彈斷。笑菲胸口起伏不平,情緒已然激動。她大口的喘著氣,指尖傳來陣陣痛楚。不答應是死,答應了是生不如死。自她卷進這場是非,任她百般掙扎,還是得不到心中所想,心中所愛。

  她疑惑的望著斷弦的琴,身為堂堂相府千金,為什麼自己會過得這麼難?本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千金小姐,不知不覺中竟然充當了這麼個重要棋子。她實在不知道該得意自己的重要性還是該苦笑命運的安排。

  清純如水的眼睛望向對面的山谷,良久傳來一聲長嘆:「殿下你贏了,我對我的命看得重得很。一年後記得把解藥給我。相思無用,不如不要。走吧。」

  「我就知道,你是聰明人。」高睿微笑著負手跟在後面離開。

  山間漸漸空寂無人。一道黑影從山谷上掠來,穩穩停在臨風亭中。黑巾蒙面只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他在亭里轉了幾圈,終於在石台下找到一片遍布指甲印的紅葉,對光一瞧,眼中閃過驚詫。他機警的看了看左右,將紅葉放進了懷裡。

  (三)

  「冷梅凝露,秋雨如霧。妾備醉春風候君一醉。沈笑菲。」

  清麗的小楷字字敲在杜昕言心上。隨信送來一支銀簪一塊玉佩。銀簪是今年元宵節他猜出字謎贏來的。他親手插進丁淺荷的髮髻。玉佩是衛子浩腰間的隨身之物,他自然看得眼熟。杜昕言看著紙條與手中物事,倒吸一口涼氣。

  沈笑菲何來這樣的力量?自然是高睿的手筆。杜昕言心事重重,探聽到丁淺荷已經在送回京城的路上,而衛子浩沒有消息。他沒有耽擱片刻,飛馬直奔江南。

  江南小春湖依然煙波浩渺。遠近淺丘清淡如煙,潑墨山水畫似的。湖畔原先被燒掉的草廬處重新建起了一座小莊園。那株蒼梅依然立在雨下,只不過,秋風苦雨,枝頭無花,虬勁枝幹便顯得蒼涼。

  笑菲坐在水榭中,竹簾被急雨打得沙沙作響,她擁緊了夾襖,溫了壺醉春風飲下。梅子的酸甜被熱酒一衝,入口更為醇香。

  她在小春湖度日如年,自從進了這處別宛,就與外界斷絕了消息。丁淺荷已經被護送回京。她便一直在等杜昕言。今晨接到王一鶴把飛鴿傳書給她,她看著書信心已經涼透。

  自己是高睿的棋,落子已成定局。笑菲眯著眼看向窗外的雨幕,一絲悲涼漸起。

  算算時日,杜昕言從京城飛馬趕來,今天差不多該到了。她已經做好準備承接他的怒氣。笑菲無奈的笑,從此後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是麼?

  一壇酒很快被她喝完。笑菲半睜著微醺的眼很是奇怪,她不會武功,酒量卻好得很。沈相是不怎么喝酒的,笑菲悵然,是遺傳自母親嗎?母親難產而死,她至今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

  她應該長得很像母親吧。父親太愛母親,母親過世後就沒有續弦。他一手帶大她,從小小的御史做到當朝宰相。她越大,他就越放不開她。如果不是怕沒了權勢丟了性命,也許,三殿下用言語的試探敲打都無法讓父親讓步。一個貪心怕死貪圖權勢富貴的人偏偏糾結於情,多麼矛盾的性格。

  笑菲想,有其父必有其女。她也是一個貪心怕死貪圖權勢富貴的人,她也糾結於情。父親不想放她。她放不下杜昕言。

  這時候笑菲很理解父親,她恨他,又可憐他。

  「小姐,杜大人到了。」一侍衛在水榭外稟報。

  笑菲木然的歪過頭看向門口。慵懶的吩咐道道:「送幾樣熱菜,溫好的酒。杜大人鞍馬勞累,給他解解乏。」

  雕花木門被推開,杜昕言脫了油布頭蓬,長身玉立。

  水榭中只有沈笑菲一人,她穿了件白底繡梅的夾襖,粉色的六幅湘裙。朵朵紅梅綴滿襟口裙邊。綰了雙鬟髻,別著兩枝紅寶石攢成的小釵兒,單鳳眼斜斜睨著他,臉頰染上了淺淺的緋色,靈秀逼人。

  「呵呵,沈小姐,咱們又見面了。」杜昕言大步走近,掀袍坐在了她對面。

  笑菲下巴一抬:「有酒自斟,酒是醉春風。秋雨苦寒,江南濕氣重,喝著舒服。」

  杜昕言也不客氣,倒了酒連飲了幾杯。

  他一路不停,趕了六天路,說不焦急那是假的。他擔心沈笑菲發狠廢了衛子浩的武功。他進來的時候已經發現,這裡至少有二十名一等一的侍衛。王一鶴原是宮裡的太監,一直服侍皇貴妃。三皇子開府建衙,便跟去了三皇子府,陰綿功力極深,就算真打起來,自己最多與他平手。是這個人擒下的衛子浩嗎?高睿將他也遣了來,怕他劫了衛子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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