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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昕言沉睡不醒,笑菲也沒有說話,坐在他身邊安靜的看著他。陽光暖暖的照著,風暖暖的吹著,她抱著膝坐在他身邊,天高雲淡,安靜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你睡著了,我做什麼你也不知道。」她似在鼓勵自己,回頭往小船劃開的方向瞧了瞧,叢叢蘆葦攔住了視線。笑菲拂開面紗,低頭輕輕觸了觸杜昕言的唇,溫軟的感覺。她飛快的抬頭,滿臉陽光。

  「你是我的!誰也搶不走!」她滿足的嘆了口氣。歪著頭又看了杜昕言一會兒,笑菲低聲道:「真想一直這樣,可惜你快要醒了。」

  她開始動手,將杜昕言荷包里的東西全掏了出來,拈起那枚江南司監察御史的牌子得意的笑了。

  笑菲將那塊牌子放進懷中,將吃食包好,提在手裡,笑嘻嘻地說:「對不起啊,你功夫高,應該餓不壞的吧。我只是困你幾天順便用用你的牌子而己。我才不會像無雙,我就算天天想著你,也一樣會下手害你的。因為我喜歡你之前,我就幫著三殿下了,回不了頭啦。等三殿下得了江山,我有了權勢,你就逃不掉了。」

  她伸開手虛抓一把,將陽光握了滿手,不由得心情大好。走了幾步她又回頭,拿出一個饅頭放在他身邊,像是在說服自己:「就留一個吧!我不是對你好,吃不飽會更餓!」

  笑菲掏出竹笛喚來嫣然與無雙。她上了船,戀戀不捨地瞧著躺在草地上的杜昕言,片刻後輕嘆了口氣道:「黑幫主定已等久了,走吧。」

  無雙接過嫣然手中的竹篙,用力一點,船飛也似的劃出。半個時辰後,船已劃出蘆葦叢,前方水道上正停著另一條船。

  船頭站著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膚色黝黑,頜下一圈短髭鬚如松針直立,目光炯炯有神,極是威武。

  兩船靠近,笑菲淺笑道:「多謝黑幫主相助。這個人情笑菲記下了。至於杜大人麼,我也只是想困他在黑石灘幾日。杜大人要離開黑幫主不必阻攔,若五日後他還困在黑石灘,煩請黑幫主送他上岸。」

  黑連虎爽朗笑道:「沈小姐不會武功卻能困住天池老人的高徒,黑某佩服。沈小姐請放心,漕幫絕不食言。」

  笑菲的船盪開,朝岸邊划去。黑連虎則迴轉黑石灘水寨。他身邊划船的漢子這才問道:「幫主,都是官府中人,為什麼要幫沈小姐,不幫杜大人?」

  黑連虎嘿嘿直笑:「現官不如現管。江南督府尹陳大人是沈相門生,杜大人是京官,與咱們關係隔了十萬八千里。陳大人坐穩了督府尹的位子,漕幫好處多的是。咱們幫的不是沈小姐,是陳大人!你懂什麼!」

  夕陽最後的光在蘆葦葉上形成朦朧的黃暈,水波如碧漸漸顯得暗沉。天邊層層暮紫處湧出薄薄的輕霧。火堆熄滅,只余黑色的灰燼。被風一吹,四散飄開。

  杜昕言睡醒了。他晃了下腦袋,身體並無異樣,仿佛只是在溫暖的春陽里睡了一覺。記憶如潮瞬間湧入。荷包放在旁邊,唯獨不見了他的令牌。

  他抓起一把灰燼放在鼻端嗅了嗅,迷香果然是放在火堆里。她不是害羞,是故意坐在上風避開迷煙。

  蘆葦灘安靜得只有隨夜而來的風聲,水鳥歸巢吱喳。他極目遠眺,才看清四周茫茫沙洲形成一線陰影,天色已經完全暗淡下來。青衫被晚風吹起,杜昕言的身影漸漸變成一個模糊的暗影。至到與夜色融於一體。

  他手中握著那個饅頭,掰開一塊放進嘴裡。白面饅頭,在嘴裡咀嚼出一股甜香味。他吃得很慢,很珍惜。吃完拍拍手,竟笑了起來,黑暗中雙眼熠熠生輝。

  春夜的河風吹得遍體生寒。杜昕言慢條斯理地從荷包里取出一個精巧的小火摺子。扯了乾枯的蘆葦點起火堆取暖。

  漕幫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哪麼拿走他的令牌又是做什麼用呢?他抬頭看向星空,沒有月亮,認不出方向。

  「這樣就能困住我了麼?」杜昕言緩緩按下腰間玉扣,解下條一寸寬四尺長的青色腰帶。他握在手中一抖,腰帶嗖的抖得直了。原來是把無邊無鋒的軟劍,劍身火光下發出熒螢光華,像一泓流動的湖水。他自嘲的說道:「子浩,你一心想看我的劍,和我鬥了上百次也沒瞧到它。沒想到今日竟是用來割蘆葦

  等到天明,他已編好幾十個蘆葦團,手指割破了好些道小血口。火光映射出他清俊的臉,嘴角還噙著一絲笑意,只有他的眼睛與微蹙的眉暴露出心裡的情緒。

  太陽升起,杜昕言認清了方向施展輕功飛掠,遇到水面寬闊處便扔出蘆葦團,借力點水而過。縱是這樣,也掉進河裡幾回,在蘆葦叢中徘徊了好幾次。

  三日後,杜昕言渾身濕透,終於到達了岸邊。他又累又餓,不遠處的茶棚還在,炊煙升起,杜昕言笑了。

  茶棚無人,茶是熱的,饅頭也是熱的。桌子上放著他的令牌還留了張紙條,歪歪斜斜寫道:「漕幫請客,杜大人吃好喝好。」

  杜昕言拈起令牌仔細看了看放進了懷中,坐下毫不客氣的猛吃。他吃飽喝足後一把火把茶棚燒了,扯下青布簾用黑炭龍飛鳳舞寫下:「茶好饅頭香,可惜無肉!」這才施施然離開。

  第三章火燒相府

  杜昕言回到客棧,信兒已等得望眼欲穿,見他頭髮凌亂衣衫污濁褲子還在滴水當場傻了眼。

  他疲倦的伸出一根手指頭堵住他要說的話:「備熱水。天大的事也要等我洗完熱水澡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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