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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忙完了,辛qíng和桃花回了邊境,繼續隱姓埋名地過日子。

  冬天了,這天天yīn得很,看得人壓抑。huáng昏時分那雪終于洋洋灑灑地落了下來。辛qíng看著女兒在廊下看雪,邊等著桃花歸來。桃花回來了拿了封短箋給辛qíng,看到上面的署名辛qíng楞了一下。

  “人呢?”辛qíng問道。、

  “沒見啊,只有這短箋。怎麼,你認識?”桃花兩指輕動拿去看了:“這人倒是坦dàng,也不封起來。你要去赴約?”

  辛qíng點頭:“既然找上門來了,當然要去。是敵是友見了才分得清楚。”

  “看來這也是你的老相識了,你還這麼說,真傷人。”桃花笑著說道。

  “我這人命不好,背後捅刀子當面使絆子的都是熟人。”辛qíng說著,邊就著燭火將那短箋燒了。火光在辛qíng的臉上跳躍著。

  相見的地點不是別處,是夜晚的千金笑雅間,辛qíng如常打扮了,在桃花的注視下進了雅間。一個男子在桌邊細細品茗。

  “南宮先生,你找我?”辛qíng問道。幾年不見,他還是一樣的審美觀。

  “我不找你,我找小qíng。”白衣男子抬頭了,看著她。

  “你找小qíng什麼事?”辛qíng問道,在桌邊坐下。

  “小qíng,我們是朋友,非要這樣說話嗎?”南宮行雲說道。

  “以前的朋友,現在和未來還不知道。”辛qíng說道。

  南宮行雲輕輕搖頭嘆氣:“小qíng對人已如此防範了。”

  “南宮,如果我這樣說話讓你很難受,我道歉。可是,我這可能已經成為了習慣,自保的習慣。”辛qíng說道。

  “小qíng,我來,是想帶你回鄢陵去見一個人。”南宮行雲說道。

  “鄢陵?去見誰?”辛qíng皺眉。她在鄢陵只認識一個人,蘇豫。

  “我可以先不告訴你嗎?小qíng,如果你信我就跟我一起去。”南宮行雲說道。

  辛qíng想了片刻:“好,我跟你去。”

  南宮行雲微微一笑:“好,明天一早就走,路上可能要辛苦一些。”

  辛qíng點點頭。桃花聽到她的決定笑了:“你要是和他私奔了,這兩個小妖孽我就替你送回拓跋元衡身邊去。他那麼得意獨孤皇后的兒子,估摸著,這倆你親生的就更得意了。”

  “如果我死了,你替我照顧好她們吧,給你當女兒了。”辛qíng說道,辛月正困著,在她懷裡昏昏yù睡,小手拽著她的衣服。辛弦拿著jī毛撣子當刀耍呢。

  第二天一早,辛弦和辛月還睡著,辛qíng已出了家門,南宮行雲仍舊一襲白衣,駕著馬車在等她。馬車一路飛奔向鄢陵,路上兩人也很少說話,辛qíng一直盤算著這要見的人是誰,若是魚兒南宮行雲應該會直接說的,那這個人到底是誰?。

  在辛qíng全身都顛簸得酸疼的時候終於再次踏上了鄢陵的土地。在城中一處熱鬧的巷子裡停了車,那門和牆無不顯示著這是一處富貴人家。下了車看看南宮行雲,“到了?”

  門口的小廝急忙迎了上來,稱南宮行云為少爺。院子內果然處處jīng致講究,南宮行雲也不多言語只是帶了她穿過一個個穿堂,到了後花園也沒有停步,繞過小橋流水穿過曲徑亭閣終於到了一處月亮門前,門虛掩著,辛qíng不自覺握緊了拳頭。

  “進去吧,小qíng。”南宮行雲說完,推開了那虛掩的門露出了裡面的一片幽靜。

  辛qíng遲疑片刻邁步跨進月亮門,來都來了,該看的自然要看。院子裡種著許多的竹子,此時已是一片枯huáng,那小小的幾間屋子此刻門板緊閉,靜得似乎沒有人的氣息。橫下心,辛qíng慢慢走近,推開門,一陣暖香撲面襲來,迎面一張紅木桌子和幾把椅子,左邊是暗紅的槅段,槅門上垂著蜜色的帘子,掀起帘子邁步進去,下意識向chuáng的方向看去,辛qíng立時呆住了,chuáng上那個白色的身影熟悉到閉著眼睛都知道是誰。

  辛qíng怕自己是在做夢,因此更放輕了腳步向chuáng邊走去,生怕吵醒了那人。

  立在chuáng邊,辛qíng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下來了,在chuáng邊坐下,給他拉了拉被子,說道:“你沒死,真好。”沒有生氣瘦削的臉,一如既往的白衣服看起來還是很溫暖。

  辛qíng握住他的手:“我就知道,你不會扔下我一個人不管的。真好,你活著。”然後坐著看,也不動,直到那涼涼的手被她握得暖暖的。

  門外,一道人影悄悄離開。

  一直坐到天色yīn暗,屋內一片漆黑,辛qíng還是未動。

  “蘇豫,你答應過要帶我回家的,原來卻躲在這裡睡懶覺。你不怕我和你鬧嗎?”

  “小qíng,該吃飯了。他睡了這麼久不會很快醒的。”隨著這道溫文的聲音,光亮一下子瀰漫了整個房間,柔和的光灑在蘇豫的臉上。

  “南宮,我欠你一句對不起和謝謝。”辛qíng說道,回頭看南宮行雲。

  “吃飯吧。”南宮行雲說道。轉身出去了。

  吃過飯,屏退了僕人,南宮行雲看看辛qíng:“小qíng不想問什麼嗎?”

  “以前有很多疑問,今天都沒有必要了。”辛qíng說道。蘇豫活著就好,那些所謂的秘密和yīn謀已經離她的生活很遠了,既然如此就讓它們永遠成為秘密吧。

  “雖然你覺得沒有必要,不過,我想話還是說開了比較好,小qíng是我想珍惜的朋友,我還是不希望我們之間有隔閡。”南宮行雲頓了頓:“很多事太久遠了,要是說漏了什麼你再問我。”

  辛qíng點點頭,沒想到到最後謎團是由南宮行雲來給她解開。

  “我和蘇豫認識,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蘇豫那時候剛剛弱冠,因為蘇相的原因被授予了官職,那年的天災、百姓無法繳納田賦,朝中大臣有人說,湖州近水,全天下都顆粒無收,湖州也定是豐收,今年拒不繳納賦稅定有人要與朝廷作對。蘇相為了讓蘇豫有表現的機會便找了理由讓蘇豫來到湖州,我和蘇豫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蘇相的本意是要qiáng行征斂以顯手段,蘇豫來到湖州之後,微服四處查看,沒幾日便上奏摺實報湖州實狀,請旨免去湖州賦稅一年。還將湖州幾個囤積居奇哄抬米價的米商關進牢中,開倉放糧賑濟百姓。此次米商的大膽,是因為背後多有京城勢力,蘇豫此舉不僅觸動了朝中大員的利益,也讓蘇相的違規之舉被奚祁知曉,本來奚祁就是要打壓蘇家勢力的,因此趁機升了蘇豫的職位,將支持哄抬米價的蘇黨朝臣或革職或關押或罰俸,獨獨對蘇相沒有任何懲罰,因此引起了許多蘇黨的不滿,蘇相知道奚祁的意思,不想蘇豫成為被利用的棋子便gān脆將蘇豫留在禮部,做了個掌管禮儀沒有實權的官。沒想到奚祁馬上又借著所謂先皇遺旨將蘇棻選入宮中,一月之內三次晉封直至貴妃,引起了後宮諸妃及外家的不滿。這還不算,奚祁打著蘇棻的名號將蘇朵嫁給靳王。按制諸王每一次世襲都要降級一等,直至輔國將軍為止不再世襲。可是靳王府因為當年開國時鎮壓前朝謀逆有大功,太祖皇帝下旨靳王府世襲不降爵位。傳了九代,當年許多的大功臣已沒入民間獨獨靳王府還風光如昔,自是有人不服。”

  說到這裡,南宮行雲看辛qíng:“每次看到你,我都無法想像當年的你是那麼任xing,尋死覓活要嫁給靳王。當年正好我在京城,見了蘇豫幾面。他很愁悶,他反對你嫁給靳王,他說他已經做過棋子,不想妹妹也一樣被利用,尤其你當年才十五歲,天真爛漫不諳世事。”

  說這些話的時候南宮行雲不錯眼珠的看著辛qíng,似乎要研究出什麼來。辛qíng稍稍挪開了視線。想像著十五歲的蘇朵,天真爛漫的她一心只高興著能嫁給靳王了吧?對於自己是否成為棋子恐怕完全沒有心思理會。如果她知道了她還會興高采烈地嫁過去嗎?

  “沒人告訴過我這些。”辛qíng說道:“蘇相是心甘qíng願讓蘇朵去做棋子的吧?”

  南宮行雲看她:“這就是你後來憎惡蘇家的原因?”

  辛qíng搖搖頭:“不,我不恨蘇家的任何人,相反,我很感激他們。”如果沒有蘇家人做的一切蘇朵也許就不會死,那麼死的就是她辛qíng了,不過,若是此時仍在拓跋元衡身邊,她也許會憎恨蘇家的人了。

  “你已習慣了自己新的姓名了?蘇家很陌生了?”南宮行雲說道:“小qíng,你不是蘇朵了。”

  辛qíng一愣,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不該是蘇朵,我見過的蘇朵不是小qíng這樣的。”南宮行雲喝了口茶:“繼續說故事吧。自那以後我好幾年沒見過蘇豫,只是偶爾年節時分會寫一封書信問個好而已。期間蘇豫在做什麼也沒有告訴我。幾年以後忽然收到蘇豫的信函,他說你從王府離開了。他不好動用蘇家的人馬,所以讓我代為留意,我當時只以為蘇朵因為靳王納妾而耍xing子離家出走,便也沒有多想,只是派了人小心留意。誰想到倒讓我自己碰上了你。”

  “以後和我成為朋友是故意的?”辛qíng問道。

  南宮行雲笑了笑:“是,也不是。你在江上漂流那段日子我一直跟著你,我甚至不太確定你是不是蘇豫的妹妹,所以~~找機會和你成為朋友,一方面是蘇豫的託付,一方面我想知道為什麼幾年不見蘇朵變化如此之大,雖然當年只見過兩次,但蘇朵應該不至於忘了我是誰,可是,你忘了,完全忘了。我沒有問蘇豫,我想自己研究。”

  “後來蘇豫來到水越城是你告訴他的?”辛qíng問道。

  “我是給蘇豫寫了信告訴他找到你了,可是不確定是不是蘇朵。蘇豫來了確定了是你才現身的。”南宮行雲頓了頓:“在和你相認之後,蘇豫很鄭重地拜託我要我好好對你,如果可能,他要我不要答應你將來所謂的‘休棄’。”

  “後來呢?蘇豫怎麼會要把我送給奚祁?”辛qíng問道。這個答案也許會讓她非常難過,可是她還是很想知道蘇豫的心思。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蘇豫他自己的苦處很少與別人說,他會幫助人卻不會幫助自己。”南宮行雲說道:“不過,後來他寫信給我,要我去北國的某地等他,說有求於我。我去了,等了兩天,他風塵僕僕地來了,jiāo給我一個人。”

  “魚兒?”辛qíng問道。蘇豫自升蘭殿刺殺事件之後就消失了,直到被桃花的人擄走他才又現身,她知道他去安排魚兒和老爹的後路,沒想到南宮行雲居然也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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