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頁
給小東西洗了臉正哄她們睡覺,桃花又鬼一樣出現了,隨意爬到大chuáng上和兩個小東西鬧成一團。
“小弦弦小月月,桃花姨告訴你們啊,你們爹爹啊~~”打住,兩個小東西對“爹爹”這個新名詞比較陌生,桃花掃一眼辛qíng:“你們爹爹是個千古昏君,心狠手辣、六親不認、荒yín無度、喜怒無常、殺人如麻、弒父殺君、bī母離宮、殘害手足,你們說爹爹是不是個大壞蛋?”桃花笑眯眯地。
可惜倆小傢伙對這些四字一組的詞彙理解不上去,看桃花笑眯眯地便跟著點頭,辛qíng在一旁搖頭,缺心眼的孩子被騙了都不知道,人家罵她們老子是混蛋她們還點頭。她們老子是大混蛋她們不就是小混蛋了?
“不過,你們爹爹雖然這麼壞心腸,可是,他被一個女人整得很慘哦,他呀費了大力氣討人家開心,人家理都不理,甩甩袖子就走人。不但走了還帶走他的孩子,活生生讓他妻離子散、母子相忌、兄弟相殘,你們說這個女人是不是更壞?是蛇蠍?”桃花還是笑眯眯地勾引兩個小傢伙。
兩個小傢伙正yù點頭附和,被辛qíng一聲輕咳打斷:“過來睡覺了。”倆小傢伙乖乖鑽進被窩又面對面側躺,各自攥了小拳頭放在嘴角邊,被辛qíng輕輕拍著睡了。
“唉,還好這對小妖jīng是公主,否則又要像她們娘一樣禍國殃民了。不過,如果嫁給奚祁的兒子就可以了。”桃花媚笑著也跟著拍兩個小傢伙睡覺。
辛qíng看著自己漂亮的兩隻小粉團沒言語,她可不想她們變成邯鄲那樣,也不想她們嫁進什麼富貴之家跟人鉤心斗角把自己累死。
“那蘭花被拓跋元衡玩夠了厭棄了,一個旨意打發到邊遠之地自生自滅去了,可憐啊,作為工具卻忘了自己的用途,妄圖變成掌握工具的人,要和皇后太后聯手整死你,結果呢,拓跋元衡把你放生了,把她扔荒無人煙的地兒去了。本指望著兒子,這下更好,死了一個,剩下那個出繼給逆臣慶王,生生世世沒有出頭之日了,還皇位呢,這輩子能再看見京城的大門都是奢望嘍。”桃花笑著說道,口氣里沒有絲毫的同qíng:“我跟你打賭,拓跋元衡駕崩那天肯定下旨弄死七皇子。”
“幸災樂禍。”辛qíng說道。
“是啊,我就喜歡看人倒霉。說起來,她有今天跟你有莫大的關係。”桃花說道:“也可以說根本是被你害的。”
“此話怎講?”辛qíng問道。她害得?她最後被人害得要自殺哪有功夫和jīng力、權力去害人。
“怎講?還能怎講啊?五朵花四朵給你陪葬了,剩這一朵早晚都落不著好。你當拓跋元衡好色到什麼都忘了?拓跋元衡跟海棠花說過,他喜歡女人,但是對手送來的女人他只喜歡她們的身體。一旦沒有了利用價值——就可以像秋天衰敗的糙一樣,一把火燒了,所以~~死是必然的。還有,拓跋元衡還說,海棠花其實死的冤枉,她那一撞昭儀的孩子並沒有流產,也不至於害死貴妃你。”桃花瞥她一眼:“你知道昭儀的孩子怎麼沒了?
“沒了?哦,原來沒了。”辛qíng說道。她都被囚禁了還知道誰生誰死啊。估計是昭儀自己弄掉的。
“拓跋元衡除掉的。紅花rǔ香丸。”桃花笑得yīn鷙。
“真好笑。”辛qíng冷笑兩聲,一個重子嗣的男人會下手除掉自己的骨ròu?除非那不是他兒子——呃,不是他兒子~~他竟對昭儀起了如此的疑心?
“這可不是我編造的,是拓跋元衡對海棠花說的,所以說她死得冤枉啊。”桃花笑了:“拓跋元衡這一招出繼真是缺德,喂,你說,拓跋元衡會不會這麼對你?”桃花問道。
“會。”辛qíng說道。
“你這個人今天真無趣,惜字如金啊。哦,再告訴你一件事,我聽說這次拓跋元衡讓所有皇子都離開京城前往封地了,只除了你的六皇子。”桃花說道。
“那不是我兒子。”辛qíng說道。
“算我說錯了,是獨孤皇后的六皇子。你說,七皇子都被攆出京了,六子怎麼就不出京呢?”桃花戲謔地問道。
“你這麼拐彎說話很有趣嗎?我告訴你,跟我沒有關係的事我不感興趣。如果這都是你現在主子指使你的你還是住嘴的好,否則我也不擔保哪天會殺了你求個清淨。”辛qíng說道。
“真是無qíng。”桃花一個骨碌坐起來,理理髮絲,嬌弱地嘆口氣:“算了,不跟你說了,說了也沒用,你就是鐵石心腸。”
桃花走了辛qíng小心熄了燈,在chuáng邊小心躺下,借著月亮透進來的微光看著睡得正香的女兒,這一輩子她再無所求了,只盼著女兒健康平安地長大,將來能有真心疼愛她們的男人替她保護她們下半輩子就夠了。
時間慢慢過去了,辛弦和辛月如夏日裡的莊稼一樣長著,這天晚上,辛qíng抱著女兒在院子裡乘涼,桃花還沒回來。上弦月不是很亮,辛qíng便指著星星給女兒講十二星座的故事,正講著,悠悠的笛聲傳來,辛qíng身子輕輕一震,兩隻小粉團都感覺到了,齊齊歪了頭看她。
看著月亮,辛qíng想起了那個不忍想起的人,他曾經一襲白衣在花樹林中chuī著憂傷的笛子。他的臉曾經被她忘記了,可是此刻的笛聲讓他的容貌和月亮一起清晰地呈現在了眼前。
“蘇豫,是你嗎?”辛qíng看著月亮自言自語。
“是啊。”辛弦笑呵呵地說道,已經會說話的女兒們經常給她搗亂。
揉揉女兒的頭髮,辛qíng苦笑:“是什麼是?小傻瓜,蘇豫不在了。”
“為什麼?”辛月手拄著小下巴。
“他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弦弦、月月,既然他還不回來,我們去看他好不好?”辛qíng問道。
果然,兩個小傢伙還理解不了這個長句群的意思,聽到問“好不好”便齊齊點頭:“好啊。”
辛qíng笑了,繼續看月亮回憶往事。
等桃花回來,辛qíng和她說要去鄢陵,桃花先是一愣,然後妖媚地笑了:“怎麼忽然有了良心了?真是奇怪。”
“你不去可以,我要去。”辛qíng說道。
“誰說我不去了?出去走走也不錯,過兩天就起程吧。”桃花晃回房間去了。
桃花是行動派,說去鄢陵,她反倒比辛qíng還著急,一天加一個半夜的時間就處理好了一切,辛qíng一邊冷眼看著一邊仔仔細細給辛弦和辛月收拾該帶的東西。一路南下還算順利,而且鄢陵本來離邊境也不是很遠,所以就算行程很慢,過了八九天左右就到了鄢陵。
鄢陵是陌生的。雖然她來過,雖然蘇豫葬在這裡。這個世界,除了水越城哪裡都是陌生的。蘇豫的墓在哪裡她甚至都不知道。
到了這裡,桃花忽然做了甩手掌柜,一切只聽憑辛qíng安排。在一處客棧住下來,辛qíng不著痕跡的向掌柜的打聽鄢陵郊外王公的墓群,掌柜一臉詫異似乎辛qíng在問的是桃樹上有沒有長糙莓。接下來的幾天打聽了不同的人,卻似乎這鄢陵從來沒埋過什麼王公級別的人物。
辛qíng忽然感覺自己像是進入了電影qíng節,被大家合夥給耍了。
“蘇豫到底死了沒有?”辛qíng問桃花,這幾天她就是一副看熱鬧的表qíng。
“怎麼?找不到了?”桃花笑了,有點冷,有點故意。
“如果根本就不存在,我一輩子都找不到。”辛qíng看著桃花,心裡隱約了一點期盼。
“你以為奚祁會讓背叛他的人葬在他的土地上?還是你以為拓跋元衡會派人保護一個算計他的人的墓?”桃花起身到她面前拍拍她的臉:“所以,如果你看到一片láng藉荒蕪不要驚訝。
桃花帶她來的地方——更像是一片平地,墳丘已快平了,上面長滿了茂盛的糙墳前一塊歪歪斜斜字跡幾不可辨的木碑,上面隱約幾個字是“豫之墓”。看起來根本沒人打理過。
將木碑扶正,辛qíng輕輕說道:“蘇豫,我回來看你了。對不起,我來晚了。”手指划過木碑上的字,每個字似乎都有火一樣,灼得心一抽一抽的疼。蘇豫臨死那一幕似乎就在眼前,辛qíng忽然止不住淚如雨下,當年她哭不出來,今日卻止不住眼淚。桃花站在她後面也不言語也不來勸她,就那樣看著她抱著木碑哭了一個時辰哭到沒有眼淚,看她不言不語地低頭狠命拔糙。
又過了一個時辰,桃花開口了:“走吧,看也看過了,哭也哭過了,心意到了就夠了。”
辛qíng沒理她,用雙手捧了一捧捧的土添墳。
“添吧添吧,添完了你那手就順便留下給他陪葬吧。”過來扯起她,看她紅通通的眼睛,桃花愣了一下:“死了八百年,你在這兒哭不覺得晚了嗎?他沒準兒已經轉世投胎了,哪聽得到你這嚎叫。”
辛qíng甩開她的手:“那我還能做什麼?我欠他的不只是一條命,你懂不懂?我沒法還他的,我生生世世要欠他的。”
“欠了就下輩子還吧。”桃花拉著她上了馬車往回走。
坐在車上辛qíng靠著車板一句話也不說,眼睛還紅紅的,桃花撇了嘴,還是冷笑。
似乎是為了配合她的心qíng,一路趕來的晴天忽然在晚上變成電閃雷鳴的雨夜。兩個小傢伙不但不害怕還興致勃勃地又喊又跳,看她們這個樣子辛qíng笑了,讓丫環看著她們,自己不知不覺睡著了。
辛qíng知道自己是睡著,但是她發現自己飄出了窗外,在路上一陣疾行又到了蘇豫墓前,自己又抱著木碑在哭。哭著哭著有聲音從身後傳來。“小qíng,你怎麼又哭了?”回頭去看卻什麼都沒有。
一個激靈驚醒,見兩個小傢伙一左一右歪著腦袋盯著自己看。
“娘不哭。”
“不好看。”
辛qíng忙伸手擦眼淚,真的有眼淚。伸了胳膊一邊一個將女兒裹進懷裡:“快睡覺,不准看。”兩個小傢伙咯咯笑著不睡,鬧到半夜才睡著了,她們睡了,辛qíngjīng神了,下了chuáng到chuáng邊打開窗戶向外看,雨小了,不打雷了不閃電了,純粹是一場溫柔的細雨了,望了半天的天,低頭看去,忽然發現本該空無一人的後院裡,一道白色身影靜靜矗立,似乎正看著這個方向。辛qíng立刻瞪大了眼睛,但是一個眨眼的功夫,人影已不見了。
“蘇豫,是你嗎?”辛qíng輕聲說道。
又住了幾天,辛qíng不假他人之手,親自買了鍬鏟給蘇豫添墳換墓碑,手都磨出了水泡。桃花只是冷笑跟著她抱著胳膊看她忙碌。忙完了,墳墓雖還簡陋,但起碼沒有那麼破敗荒涼了,辛qíng還特意在墓周圍撒了些花種。
“小弦弦小月月,桃花姨告訴你們啊,你們爹爹啊~~”打住,兩個小東西對“爹爹”這個新名詞比較陌生,桃花掃一眼辛qíng:“你們爹爹是個千古昏君,心狠手辣、六親不認、荒yín無度、喜怒無常、殺人如麻、弒父殺君、bī母離宮、殘害手足,你們說爹爹是不是個大壞蛋?”桃花笑眯眯地。
可惜倆小傢伙對這些四字一組的詞彙理解不上去,看桃花笑眯眯地便跟著點頭,辛qíng在一旁搖頭,缺心眼的孩子被騙了都不知道,人家罵她們老子是混蛋她們還點頭。她們老子是大混蛋她們不就是小混蛋了?
“不過,你們爹爹雖然這麼壞心腸,可是,他被一個女人整得很慘哦,他呀費了大力氣討人家開心,人家理都不理,甩甩袖子就走人。不但走了還帶走他的孩子,活生生讓他妻離子散、母子相忌、兄弟相殘,你們說這個女人是不是更壞?是蛇蠍?”桃花還是笑眯眯地勾引兩個小傢伙。
兩個小傢伙正yù點頭附和,被辛qíng一聲輕咳打斷:“過來睡覺了。”倆小傢伙乖乖鑽進被窩又面對面側躺,各自攥了小拳頭放在嘴角邊,被辛qíng輕輕拍著睡了。
“唉,還好這對小妖jīng是公主,否則又要像她們娘一樣禍國殃民了。不過,如果嫁給奚祁的兒子就可以了。”桃花媚笑著也跟著拍兩個小傢伙睡覺。
辛qíng看著自己漂亮的兩隻小粉團沒言語,她可不想她們變成邯鄲那樣,也不想她們嫁進什麼富貴之家跟人鉤心斗角把自己累死。
“那蘭花被拓跋元衡玩夠了厭棄了,一個旨意打發到邊遠之地自生自滅去了,可憐啊,作為工具卻忘了自己的用途,妄圖變成掌握工具的人,要和皇后太后聯手整死你,結果呢,拓跋元衡把你放生了,把她扔荒無人煙的地兒去了。本指望著兒子,這下更好,死了一個,剩下那個出繼給逆臣慶王,生生世世沒有出頭之日了,還皇位呢,這輩子能再看見京城的大門都是奢望嘍。”桃花笑著說道,口氣里沒有絲毫的同qíng:“我跟你打賭,拓跋元衡駕崩那天肯定下旨弄死七皇子。”
“幸災樂禍。”辛qíng說道。
“是啊,我就喜歡看人倒霉。說起來,她有今天跟你有莫大的關係。”桃花說道:“也可以說根本是被你害的。”
“此話怎講?”辛qíng問道。她害得?她最後被人害得要自殺哪有功夫和jīng力、權力去害人。
“怎講?還能怎講啊?五朵花四朵給你陪葬了,剩這一朵早晚都落不著好。你當拓跋元衡好色到什麼都忘了?拓跋元衡跟海棠花說過,他喜歡女人,但是對手送來的女人他只喜歡她們的身體。一旦沒有了利用價值——就可以像秋天衰敗的糙一樣,一把火燒了,所以~~死是必然的。還有,拓跋元衡還說,海棠花其實死的冤枉,她那一撞昭儀的孩子並沒有流產,也不至於害死貴妃你。”桃花瞥她一眼:“你知道昭儀的孩子怎麼沒了?
“沒了?哦,原來沒了。”辛qíng說道。她都被囚禁了還知道誰生誰死啊。估計是昭儀自己弄掉的。
“拓跋元衡除掉的。紅花rǔ香丸。”桃花笑得yīn鷙。
“真好笑。”辛qíng冷笑兩聲,一個重子嗣的男人會下手除掉自己的骨ròu?除非那不是他兒子——呃,不是他兒子~~他竟對昭儀起了如此的疑心?
“這可不是我編造的,是拓跋元衡對海棠花說的,所以說她死得冤枉啊。”桃花笑了:“拓跋元衡這一招出繼真是缺德,喂,你說,拓跋元衡會不會這麼對你?”桃花問道。
“會。”辛qíng說道。
“你這個人今天真無趣,惜字如金啊。哦,再告訴你一件事,我聽說這次拓跋元衡讓所有皇子都離開京城前往封地了,只除了你的六皇子。”桃花說道。
“那不是我兒子。”辛qíng說道。
“算我說錯了,是獨孤皇后的六皇子。你說,七皇子都被攆出京了,六子怎麼就不出京呢?”桃花戲謔地問道。
“你這麼拐彎說話很有趣嗎?我告訴你,跟我沒有關係的事我不感興趣。如果這都是你現在主子指使你的你還是住嘴的好,否則我也不擔保哪天會殺了你求個清淨。”辛qíng說道。
“真是無qíng。”桃花一個骨碌坐起來,理理髮絲,嬌弱地嘆口氣:“算了,不跟你說了,說了也沒用,你就是鐵石心腸。”
桃花走了辛qíng小心熄了燈,在chuáng邊小心躺下,借著月亮透進來的微光看著睡得正香的女兒,這一輩子她再無所求了,只盼著女兒健康平安地長大,將來能有真心疼愛她們的男人替她保護她們下半輩子就夠了。
時間慢慢過去了,辛弦和辛月如夏日裡的莊稼一樣長著,這天晚上,辛qíng抱著女兒在院子裡乘涼,桃花還沒回來。上弦月不是很亮,辛qíng便指著星星給女兒講十二星座的故事,正講著,悠悠的笛聲傳來,辛qíng身子輕輕一震,兩隻小粉團都感覺到了,齊齊歪了頭看她。
看著月亮,辛qíng想起了那個不忍想起的人,他曾經一襲白衣在花樹林中chuī著憂傷的笛子。他的臉曾經被她忘記了,可是此刻的笛聲讓他的容貌和月亮一起清晰地呈現在了眼前。
“蘇豫,是你嗎?”辛qíng看著月亮自言自語。
“是啊。”辛弦笑呵呵地說道,已經會說話的女兒們經常給她搗亂。
揉揉女兒的頭髮,辛qíng苦笑:“是什麼是?小傻瓜,蘇豫不在了。”
“為什麼?”辛月手拄著小下巴。
“他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弦弦、月月,既然他還不回來,我們去看他好不好?”辛qíng問道。
果然,兩個小傢伙還理解不了這個長句群的意思,聽到問“好不好”便齊齊點頭:“好啊。”
辛qíng笑了,繼續看月亮回憶往事。
等桃花回來,辛qíng和她說要去鄢陵,桃花先是一愣,然後妖媚地笑了:“怎麼忽然有了良心了?真是奇怪。”
“你不去可以,我要去。”辛qíng說道。
“誰說我不去了?出去走走也不錯,過兩天就起程吧。”桃花晃回房間去了。
桃花是行動派,說去鄢陵,她反倒比辛qíng還著急,一天加一個半夜的時間就處理好了一切,辛qíng一邊冷眼看著一邊仔仔細細給辛弦和辛月收拾該帶的東西。一路南下還算順利,而且鄢陵本來離邊境也不是很遠,所以就算行程很慢,過了八九天左右就到了鄢陵。
鄢陵是陌生的。雖然她來過,雖然蘇豫葬在這裡。這個世界,除了水越城哪裡都是陌生的。蘇豫的墓在哪裡她甚至都不知道。
到了這裡,桃花忽然做了甩手掌柜,一切只聽憑辛qíng安排。在一處客棧住下來,辛qíng不著痕跡的向掌柜的打聽鄢陵郊外王公的墓群,掌柜一臉詫異似乎辛qíng在問的是桃樹上有沒有長糙莓。接下來的幾天打聽了不同的人,卻似乎這鄢陵從來沒埋過什麼王公級別的人物。
辛qíng忽然感覺自己像是進入了電影qíng節,被大家合夥給耍了。
“蘇豫到底死了沒有?”辛qíng問桃花,這幾天她就是一副看熱鬧的表qíng。
“怎麼?找不到了?”桃花笑了,有點冷,有點故意。
“如果根本就不存在,我一輩子都找不到。”辛qíng看著桃花,心裡隱約了一點期盼。
“你以為奚祁會讓背叛他的人葬在他的土地上?還是你以為拓跋元衡會派人保護一個算計他的人的墓?”桃花起身到她面前拍拍她的臉:“所以,如果你看到一片láng藉荒蕪不要驚訝。
桃花帶她來的地方——更像是一片平地,墳丘已快平了,上面長滿了茂盛的糙墳前一塊歪歪斜斜字跡幾不可辨的木碑,上面隱約幾個字是“豫之墓”。看起來根本沒人打理過。
將木碑扶正,辛qíng輕輕說道:“蘇豫,我回來看你了。對不起,我來晚了。”手指划過木碑上的字,每個字似乎都有火一樣,灼得心一抽一抽的疼。蘇豫臨死那一幕似乎就在眼前,辛qíng忽然止不住淚如雨下,當年她哭不出來,今日卻止不住眼淚。桃花站在她後面也不言語也不來勸她,就那樣看著她抱著木碑哭了一個時辰哭到沒有眼淚,看她不言不語地低頭狠命拔糙。
又過了一個時辰,桃花開口了:“走吧,看也看過了,哭也哭過了,心意到了就夠了。”
辛qíng沒理她,用雙手捧了一捧捧的土添墳。
“添吧添吧,添完了你那手就順便留下給他陪葬吧。”過來扯起她,看她紅通通的眼睛,桃花愣了一下:“死了八百年,你在這兒哭不覺得晚了嗎?他沒準兒已經轉世投胎了,哪聽得到你這嚎叫。”
辛qíng甩開她的手:“那我還能做什麼?我欠他的不只是一條命,你懂不懂?我沒法還他的,我生生世世要欠他的。”
“欠了就下輩子還吧。”桃花拉著她上了馬車往回走。
坐在車上辛qíng靠著車板一句話也不說,眼睛還紅紅的,桃花撇了嘴,還是冷笑。
似乎是為了配合她的心qíng,一路趕來的晴天忽然在晚上變成電閃雷鳴的雨夜。兩個小傢伙不但不害怕還興致勃勃地又喊又跳,看她們這個樣子辛qíng笑了,讓丫環看著她們,自己不知不覺睡著了。
辛qíng知道自己是睡著,但是她發現自己飄出了窗外,在路上一陣疾行又到了蘇豫墓前,自己又抱著木碑在哭。哭著哭著有聲音從身後傳來。“小qíng,你怎麼又哭了?”回頭去看卻什麼都沒有。
一個激靈驚醒,見兩個小傢伙一左一右歪著腦袋盯著自己看。
“娘不哭。”
“不好看。”
辛qíng忙伸手擦眼淚,真的有眼淚。伸了胳膊一邊一個將女兒裹進懷裡:“快睡覺,不准看。”兩個小傢伙咯咯笑著不睡,鬧到半夜才睡著了,她們睡了,辛qíngjīng神了,下了chuáng到chuáng邊打開窗戶向外看,雨小了,不打雷了不閃電了,純粹是一場溫柔的細雨了,望了半天的天,低頭看去,忽然發現本該空無一人的後院裡,一道白色身影靜靜矗立,似乎正看著這個方向。辛qíng立刻瞪大了眼睛,但是一個眨眼的功夫,人影已不見了。
“蘇豫,是你嗎?”辛qíng輕聲說道。
又住了幾天,辛qíng不假他人之手,親自買了鍬鏟給蘇豫添墳換墓碑,手都磨出了水泡。桃花只是冷笑跟著她抱著胳膊看她忙碌。忙完了,墳墓雖還簡陋,但起碼沒有那麼破敗荒涼了,辛qíng還特意在墓周圍撒了些花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