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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麼一說,我的臉更紅了。

  她說,我要告訴你的是,幕容玉梳就是“游紅絲”中的女主角,就是那個被始亂終棄了的可憐女子!

  我不禁問道:暖容是你殺的?

  她笑,我的雙腳雙手都被這神鐵釘穿在這鐵坐之上,如何能動彈的了?再說,多年來,我已經厭煩了血腥,已經拜在了佛祖之前,是不會興起殺人的念頭的!

  她見我一直沉默,放佛是孤獨了百年的人,總想找個伴兒,可以傾吐心事一般,她再次講起了她的故事,她說,我也曾有過像你這樣的年紀,那個見了花兒,都滿心煩惱的年紀,遇到了他,他當時,騎著高頭大馬而來。

  那時的她,正在後花園同妹妹碧鄰dàng鞦韆,鞦韆高高dàng起,一隻翩翩彩蝶從她的繡鞋上稍稍停留後,飛上了他的肩頭。就這樣,他們相遇了。

  少年時的愛qíng,電石火花一樣。不燃則已,一燃便要燒到灰飛煙滅!

  她說,你可知道,當年,他是多麼俊俏的一個男子啊,眼睛像星星,眉毛如在飛,鼻梁兒高,嘴唇兒薄,寫得一手好字,下得一手好棋。這棋苑,就是為他而建,因為,哪怕他將我傷害到死,我也忘記不掉,他在牆頭馬上那qíng定一生的笑。

  她說,你知道嗎?他唇邊的笑,是多麼令人迷人多麼難忘嗎?迷人到在他將我拋棄掉時,我都忘記了哭!

  那時的我,以為天崩了,地裂了,整個人都被掏空了!碧鄰一直勸我,報復他!可是,我卻恨不了他,哪怕是在我懷孕之後被父母趕出了家門,我都覺得,這一切,為了他,甘之如飴!

  只是,為什麼,為什麼他不收留我的孩子?不收留那對可憐的孩子?當我托碧鄰被他的家丁從他新婚的庭院推出來後,我的兩個孩子,也失去了活路。

  碧鄰又冷又餓昏到在回來找我的路上,那兩個孩子,也被láng給叼走了!碧鄰帶著我看到了那堆小小的屍骨那么小,那么小,小到能碎了人的心,奪了人的命。

  說到這裡,她仿佛被撕碎了一樣,狠命的喘息著,最後,她說,也是那一天,我決心,一定讓這個薄了我的qíng,負了我的心的男子上天入地生生世世都不得安寧!

  所以,我跟著從漠北而來的一個武林怪才離開了。

  那段屈rǔ的日子,我用我的美色換來了他教會了我武功與施毒,終於有一天,我年輕的皮膚不想再被這雙猥瑣的雙手撫過,於是,我用他教我的施毒方式,創造了一種致命的毒——欖jú花!將他毒死!

  這種毒在中原是沒有解藥的,只有在大理、苗疆、西域這三個地方才有人可以解這種毒。這是我拼盡了心思才創造出來的毒藥,我就是想,要讓這種毒,對於中原那些薄倖的男人,寡qíng的女人,像我經歷過的那份愛qíng一樣——

  斷腸!絕望!且,無路可退!無藥可救!

  從此之後,便開始了我無盡的殺戮生涯,我殺了那些和他糾纏過的女子,但是,我不殺他,我要他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讓他看著他的罪與孽!

  你知道那段“游紅絲”是什麼做成的嗎?

  並非像江湖之上傳說的,用所謂的天蠶絲等等,而是用我的白髮!用我青chūn年華,卻夜夜苦愁,叢生的白髮啊!

  我以為,白髮沾上了她們的血,就會變黑。

  可是,我怎麼就不明白呢?這白了的頭髮,就像稍縱即逝的愛qíng一樣,是永永遠遠覆水難收的事qíng!

  覆水難收的還有什麼?除了他給我的愛,還有他給別的女子的婚姻!

  於是,在那種絕望與瘋狂之下,在碧鄰一邊一邊訴說著那兩個可憐的孩子慘不忍睹的死亡之中,終於在一個月朗星稀的夜裡,我縱起了天大的火,滅了他的門!

  可是,我雙手沾滿了在多人的血腥,也捨不得傷他的身,整個江南都以為這個男人死了,可唯獨我和碧鄰兩人知道,他還活著!

  那場大火與殺戮之後,帶著報復完的巨大空虛與恐慌,我找到了法豐方丈。

  最終,不顧碧鄰的勸說,昄依了佛下!

  但是,我卻怎麼也想不通,就是這尊佛,讓我們姐妹反目成仇!

  這個從小在我身邊,伴我長大的女子,居然可以這樣殘忍的挖掉了我的雙目,用冰冷的神鐵釘過我的身體!從此,棋苑,便成了她手中的地獄。

  我不知道,在碧鄰的心裡為什麼竟有那麼多的恨!她利用眠花台和靈素的美色殺盡了天下求婚的男人;用古河水與寒兒的覓虹劍殺進了天下的女人!後山之中,那累累的白骨,都是她晝夜不舍,殺人的結果!

  可是,她卻對外說,慕容碧鄰死了。

  將這所有的禍,嫁接在了我身上!於是,游紅絲,便成了神秘而殘忍的代言,令江湖之上,提及者,便動容!

  那天下午,佛心堂中,在慕容玉梳的這番話後,我轉到了佛像後,看到了這個被深深釘在神鐵之上的女子。

  一身淒艷的紅妝,已經布滿了塵灰。

  滿頭的青絲已經泛白。

  我細細的推算過,她的年齡,也不過四十有餘。卻已經在江湖之中老去了,被稱為老夫人!

  只有她灰濛濛的臉上,依稀可見的,是她年輕時,標緻過人的櫻口瑤鼻,只是,那雙空dòng可怕的眼眶裡,再也沒有那雙迷人的眼眸,dàng漾起的chūn水,就那麼盈盈一瞥,令多年前馬上那個玲瓏少年,方寸盡亂。

  二十九你曾經的罪孽,全部歸還到了你女兒身上

  佛心堂中,慕容玉梳面前,這段長長的前塵往事,讓時間仿佛停駐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身後這一聲“唉呀”,居然是法豐方丈的。

  法豐看了看慕容玉梳,不停的嘆息。道,我就是說,這一放下屠刀的人,怎麼會再次拿起屠刀呢?原來棋苑發生了這檔子事qíng!怪不得,這麼多年來,音信全斷!

  我回頭看了看法豐方丈,哆嗦著問道,你不是趕回來專程殺我的吧,我不是故意喊你光頭的。

  法豐方丈搖搖頭,很煩蹂的說道,我不是小心眼的人的。

  在我轉回棋苑聽戲樓,想把剛才在佛心堂所經歷的事qíng告訴段青衣,卻見到那位傳授了段青衣機關之道的盲眼老人,居然摸索著爬上了戲台。

  我問段青衣,這是怎麼回兒事?

  段青衣的表qíng幾乎是凝固的,玻璃色的眼神中dàng漾著絲絲痛心,看了看他託付將關若兮下迷藥帶離江南的劉師爺一眼後,一字一頓的對我說道,關若兮死了。

  我一聽,血液立刻逆轉,顫聲道:死了?

  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這讓我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發生的。是誰,怎麼忍心面對著這樣美麗的面孔下毒手呢。

  段青衣嘆,果真是詭異的江南!果真是可能如你所想,來下訂單的人,並非是想讓我們偷霓虹劍,而是想將你和我,放入一場他導演的戲之中!只要與我們有所關係的人,都這樣,遇害了。

  盲眼說書老人近乎瘋一樣,qíng緒激揚,吃齋念佛的玉梳夫人啊!大慈大悲的玉梳夫人啊!你這是斷了我韓子秋的命啊!

  韓子秋?

  我和段青衣都楞住了,相對看了一眼。

  舊時江南玉滿堂的韓子秋?那個在傳說之中,美輪美奐的男子,那個死於大火滅門的男子!

  等等!

  難道剛才佛心堂中,慕容玉梳所謂的辜負掉了自己的男子,就是玉滿堂的韓子秋?原來江湖傳言並非無風起làng,這棋苑,果真就是當年滅掉了玉滿堂的罪魁禍首,幸虧段青衣說,我只是玉滿堂一僕人的女兒,否則,這個盲眼老人不就極有可能成為我的老爹嗎?那我得偷多少金子進行我的贍養義務呢?

  只是,韓子秋怎麼會流落到街頭說書,而且自己的女兒,關若兮居然到了杏花樓做jì女?而關若兮的死,又和棋苑有什麼關係?

  這時,劉嬸出面,眼睛裡透出了bī人的寒氣,揚了揚手,道,將這個說書說到發瘋的人,拖下去。

  等等!

  一聲低沉的聲音,劃破了長空。

  當然這麼悅耳的聲音,就是本小姐我的。今天,我為了真正的慕容玉梳能重見天日而來,當然我不清楚自己是否有把握活著離開這裡。但是,天生的正義感讓我覺得自己有這個義務。

  劉嬸愣愣的看著我,厲聲道,小仙,你這女子,身為我們少爺的妾室,卻這般不懂規矩!快快給我退下去!

  這時,一直不曾在戲台上露面的羽子寒,從聽戲樓走了出來,一臉溫柔的笑,就如同江南的chūn陽一般,似乎,今天接二連三發生的事qíng,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心qíng一般。

  他在這人山人海面前,很熟練的攬過我的肩膀,一臉無奈的笑,小仙,你怎麼這麼不聽話了,然後,對著眾多武林中人,以及聽戲樓下,那些看客們笑道,我的姨夫人,在老太太的壽筵上,失禮了,諸位多包涵。

  我從人群之中,捕捉到了段青衣那雙很不開心的眼睛,沒等我要爭辯,只聽,台下,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寒兒,添了新婦,如何不告之於母親?

  眾人的眼光都聚集到了聲音的發源處,只見法豐方丈抱著一個鎖骨嶙峋的盲眼女子登上了戲台。

  此刻,我的眼睛卻盯在了那個所謂的“韓子秋”臉上,只見他聽到了慕容玉梳的聲音之後,不禁悲從中來,發狂的向著聲音的來處狂撲。他說,慕容玉梳啊!慕容玉梳!你將我與我的孩兒害得好生悽慘!我們玉滿堂,百里山莊,毀在了你的手上!我的夫人玉蝶兒也死在了你的劍下!就算是我曾經的年少輕狂辜負了你!你的報復也夠了!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多年,我與我的孩兒,若兮,一個自小賣笑為娼,一個盲眼說書勾欄,來還我這麼多年欠你的qíng份!我的若兮孩兒,生不知自己的父母,死不知這無頭事由!慕容玉梳!慕容玉梳!我們一家都慘到了螻蟻偷生的地步了,為什麼你還要將若兮給殺死啊!

  窩在法豐方丈懷裡的慕容玉梳,聽到韓子秋的聲音時,臉上的表qíng突然變得異常複雜起來,她示意法豐靠近韓子秋,伸出不滿傷痕的雙手,幾乎顫抖的付過韓子秋滄桑的臉龐,當摸到他空空的框之時。驚呼:子秋,子秋,你的眼睛?

  韓子秋甩開她的手,當年,你親自命手下劉嬸將我的眼睛挖去,給你煲湯喝,你說,這樣你就可以饒我唯一的倖存下來的孩兒若兮的xing命。可是,你是饒了她xing命,卻將她推入了火坑!

  慕容玉梳喃喃,劉嬸?劉嬸!好一個慕容碧鄰!好一個我的qíng同手足的妹妹!你這國色天香的人,如何成了一個下等僕婦劉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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