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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內侍跟宮女嚇得腿軟。

  「太,太子!」

  宋年席就像是做了一件稀鬆的小事兒,將谷祥雨抱了起來。

  這個姿勢讓他覺得很是親近,明明在谷祥雨的生前,他們二人連一個說的上來的關係都沒有。

  不算朋友,不算主僕,谷祥雨甚至一點不計較,連仇人都不算……連陌生人都不算。

  是自己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為他披上風衣,他會退上半步的關係。

  沒有希望過,沒有絕望過。

  如今谷祥雨就死在他的懷裡,容顏安穩。

  這一刻,宋年席覺得自己仿佛擁有了一個只屬於自己的人,只是這種感覺稍縱即逝,說不清,道不明。

  一眾的宮女太監,就這樣看著那個一向自小天資粹美的太子,將人抱了起來,然後說:「谷祥雨得先皇恩寵,卻不思報效,專權跋扈,僭越禮法……」

  太子有點兒編不下去了,看了一眼懷裡的谷祥雨。

  「所以朕……處置了他。」

  夜裡燒紅了起來。

  前往青尅境內的官道上,一路護送宋止戈離京的溫繼雨掀開營帳的帘子進去,宋止止執著筆,沒有抬頭。

  「危月,該用膳了。」

  宋止戈握著筆的手搓動了一下,抬頭看向溫繼雨,又偏頭躲開,像是很難開口。

  溫繼雨以為他是認識到自己一直以來信錯了人,被一個閹人玩弄於股掌這麼多年,他這樣一個驕傲的人,肯定會覺得難堪。

  但事已至此,只能說是長了一個教訓,好在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等以後日子久了,就算是別人嘴裡的那點捕風捉影的東西都會煙消雲散。

  宋止戈著實難堪,不知道該怎麼看他。

  「哥,我……」

  溫繼雨包容而又溫和地看著他。

  「危月,你別想太多了,這件事過去就過去了,日後塵歸塵,緣歸緣,你也別……」

  「哥!」宋止戈打斷他,說出了一個已經下了的決定,「我想回去問問他,願不願意跟我一塊兒走。」

  溫繼雨直接愣了一下,脖子都僵硬了,覺得不可思議,又覺得好笑,「你說什麼?」

  宋止戈猜到他會是這個反應,想跟他解釋。

  「哥,你不懂他,他這人雖說無情的,但也挺簡單的,也就現實了一點兒……他一直都是想出宮生活,至於跟宋年席的那些牽扯,也確實是我當時去的太晚了,護不住他,他為了保命,權衡利弊總不算錯……」

  「危月!」溫繼雨不認識他了一般。

  「我之前還跟他簽了一份協議,」宋止戈說著理性的話,「當時就答應他,倘若有一天我得了封地,離京的話,一定帶他一起走。」

  溫繼雨看著鎮定著,像是跟他仔細說明著情況的宋止戈,一時間竟然覺得頭皮有些發麻。

  「如今我真的能離京了,宋止戈眼裡閃爍著不確定的光,笑著說,「總不好一聲不吭,就這樣直接走了吧。」

  第173章 遺忘

  溫繼雨看著這樣的宋止戈,渾身發涼,不確定他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又過了一會兒。

  宋止戈低聲呢喃。

  「他想離開皇宮的,一直都想,我去問的話,他肯定會跟我走……」

  「危月,」溫繼雨走向前,聲音帶著不確定,「他都不曾真心待你,你又何必事事顧念著他。」

  「真心?」宋止戈皺眉笑著,「就算沒有那東西,他只要願意跟我一塊兒生活一輩子,那不也是一樣的嗎?」

  「他就是不會喜歡人而已,他若是權衡利弊選了我,那也是一樣的。」

  「一輩子也就那麼長,日後他若是再權衡利弊,再後悔了也沒有關係,我就將他給綁了,日日栓在自己的身邊兒,絕不讓他負我。」

  「那不也是一輩子,其實就是一樣的。」

  「危月——」溫繼雨試圖打斷他。

  宋止戈嚯然起身。

  溫繼雨攔他,卻沒有攔住。

  「谷祥雨是謀逆大罪!」

  宋止戈僵硬地轉過去。

  「你說什麼?」

  「他私藏了聖旨,參與毒害先皇,」溫繼雨聲音愈來愈是無情,「不是你放棄皇儲之爭,甘心做一個藩王就能善了的。」

  宋止戈紅了眼,幾步過去一把攥住溫繼雨的衣領,像是一隻失控的猛獸,重重地將他抵在桌子上。

  「你說什麼——」

  溫繼雨義正言辭地看著他。

  「等京城事了,先皇遺詔大白於天下,谷祥雨在內的亂黨一併剷除殆盡,你就是新皇。」

  「嘩啦——」一聲,隨著溫繼雨話音落下,地上狼藉一片。

  溫繼雨倒在地上,看著迎著風雪出去的宋止戈,緩緩地從地上坐了起來,招呼一個副將進來,讓他帶領一隊人馬,一路護送宋止戈回去。

  然後就這麼一個人坐在那裡,坐了許久。

  京城之中,已經無一人能控制住局面。

  天大寒。

  宋止戈策馬直奔皇城。

  城牆上懸掛著十幾個衣不蔽體的屍體,首級破敗淒零,早已分不出是什麼模樣來。

  百姓爭相觀望,不知上頭掛著的是何人,道聽途說幾句,只知道定是罪大惡極之人,與人邊看邊笑。

  一陣寒風吹過,一張黃麻紙隨風飄揚,被吹了下來,正好落在宋止戈的馬蹄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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