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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咬緊牙關,森明美站定在地毯上,痛心說:

  “為什麼瑄竟然會被這樣一個蛇蠍般的女人迷住?他明知道,她只是在百般做作,她只是在利用他!我相信,她這次來找瑄,肯定是懷著什麼目的,肯定是要求瑄去幫她做什麼事qíng!”

  窗外夜色漆黑,越璨沉默地聽著森明美的這些話。森明美已經那樣地威脅過她,她卻仍是不肯放棄。疲倦自骨髓里越聚越濃,在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噩夢裡,只是這一次,心中升出一股恨意。

  這麼多年……

  只有在夜晚的夢境中,他才能夠回到當年那叢與她初遇時的緋紅野薔薇,回到她蹲下來用那把黑色的大傘為他遮住雨霧的那一刻。他幾乎夜夜渴盼著,渴盼著能夢到那些。而她,卻將他僅留在夢境中的那一點點幸福,也毀掉了。

  同樣的夜晚。

  醫院大樓亮著一盞盞燈光。

  貴賓病房中,葉嬰輕輕扶著越瑄躺平,將薄被掖好在他身下,她抬手準備去關掉檯燈,越瑄卻握住了她的那隻手,問:

  “當時你打那些電話找我,是因為什麼?”

  葉嬰一怔,搖了搖頭,說:

  “沒什麼,只是想知道為什麼你一直沒來看我。”

  越瑄凝視著她,溫聲問:

  “是因為‘MK’嗎?”

  “……不是。”

  葉嬰垂下目光,撒了個謊。

  那晚的一場大雨,使得越瑄昏迷被送進了醫院,高燒合併肺炎,期間病qíng危重反覆了兩次。那幾個漫漫長夜,望著病chuáng上昏睡的越瑄,她的腦海中不時想起越璨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你這個笨蛋!你好好想想,這麼長的時間,他有沒有真正幫過你一次!沒有,一次也沒有!你只是他用來威脅我的手段而已!他準備隨時揭發我跟你以前的關係,好讓我對森明美放手!”

  不。

  不是沒有幫過她。

  巴黎的時候,是越瑄收留了她,讓她住進酒店,不再流落街頭。是越瑄在車禍的時候緊緊護住了她,而他自己重傷,險些全身癱瘓。回到國內,是越瑄又一次收留了她,明知她別有目的,卻容忍她,讓她留下來。

  這一次,在她幾乎全軍覆沒的時候。

  還是越瑄。

  給了她喘息的空間。

  看著她,越瑄的眼神愈發溫暖,對她說:

  “我可以的。”

  “……?”葉嬰一怔。

  “只是感冒而已,我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仿佛看出她的擔憂,他的目光輕柔,眼底有融融的暖意,“我知道,MK現在面臨一些困境,需要由身份、地位尊貴的客人打破這個局面。你認為誰比較合適,我可以陪你一起前去拜訪,出國也沒有問題,謝平已經準備好了飛機。”

  睫毛一顫,葉嬰搖頭說:

  “不,不需要。”

  原來,她心中的念頭,他全然dòng若觀火。是的,那時候她一個接一個地打他電話,正是為了這件事。在巴黎的時候,她接觸到了他在時尚界的朋友圈,無論是哪一位國際時裝大師願意出面,都會給MK帶來榮光。如果是以前的她,聽到他主動提出幫忙,會立時順水推舟接受他的好意。

  而現在……

  從雨夜那晚的崩潰和混亂中平靜下來後,她忽然不知該用怎樣的方式去面對越瑄。

  當她戴著面具的時候,她可以無所顧忌,那反正不是她,她只需要扮演這個叫做葉嬰的不存在的女人。她可以在他面前溫柔,在他面前嫵媚,在他面前撒嬌、甚至挑逗,因為那不是她,她用葉嬰這個名字,可以泯滅掉所有的罪惡感。

  她的心已是一顆化石。

  然而。

  突然發現,她于越瑄而言,卻一直都是赤luǒluǒ的。他什麼都知道,又選擇什麼都包容。當他將他的感qíng放進她的手心,當她驚慄地察覺到,他居然、居然是真的喜歡她,喜歡那個躲藏在面具之後、她以為早已死掉的那個自己時,她忽然不知該用怎樣的方式去對待他。

  她不值得任何人喜歡。

  她是骯髒的。

  她生活在黑暗中,被人唾棄,她已髒得渾身爬滿了蟲子,她髒得連自己都覺得噁心。

  “嫁給我吧。”

  久久地凝望著異常沉默的她,能夠感覺到她正將自己封進一隻厚厚的繭里,越瑄輕輕握起她的手,對她說:

  “阿嬰,嫁給我好嗎?”

  睫毛劇烈地顫抖,她眼神怪異地盯著他:

  “你說什麼?”

  “我沒有忘,雨夜那天你答應說,以後我們在一起。”望著她,越瑄的聲音清雅溫柔,“嫁給我,我們就可以永遠地、真正地在一起了。”

  她抿了抿唇角,說:

  “你瘋了嗎?”

  “如果瘋了才能向你求婚,那麼就當做我瘋了吧。”笑了笑,越瑄並不介意,倚靠在chuáng頭雪白的枕頭上,他靜聲說,“下個月,我們就先訂婚,好嗎?”

  她沉默著,半晌回答說:

  “不好。”

  “阿嬰……”

  手一緊,越瑄吃力地向她俯身,準備說些什麼,她卻已經猛地將手自他掌中抽出來,眼神寒厲,冷聲打斷他:

  “夠了!你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想要我放棄,對不對?你以為,我有了優渥的生活,嫁入所謂的豪門,就可以什麼都忘記了嗎?!我感激你對我所做的一切,也感激你願意對我說這些話,但是,我要做的事,我一定會做到底!”

  神色黯然,她吸了口氣,說:

  “你的身體既然已經沒有大礙,明天我就會離開這裡。你放心,今後我不會再藉助謝家,我會去靠我自己的力量去做我要做的事。但是想讓我收手,是沒有可能的。這些話,也請你替我轉述給阿璨!”

  說完,她站起身。

  窗外是漆黑的夜色,她的心中卻仿佛有什麼掙脫了,雖然是撕裂疼痛的,卻前所未有的輕鬆。垂下睫毛,她默默苦笑,原本就該是這樣的吧,是她貪婪自私,想走捷徑,反而將自己陷入yù窒息般的泥沼。阿璨說得沒錯,那只是她自己的事qíng,與謝家的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不要走!”

  蒼白的手從身後緊緊握住她的手臂,一陣劇烈的咳嗽,她試圖掙脫他的手,他卻固執地握得越發地緊,咳嗽一陣比一陣急促,咳得翻江倒海了起來,胸腔也傳出一陣陣的哮鳴音,她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他。

  “我去喊醫生!”

  越瑄咳得身體已彎起,她急忙去扶他,他蒼白著面孔,吃力地拽過她,將她拉進自己的懷中!

  “……等一下。”

  越瑄嘶啞地說。

  腦袋被壓在他的胸口,胸腔內那咳嗽和哮喘混合在一起的聲音如轟雷般就在她的耳邊,那聲音無比駭人,她嚇得一動不再敢動。直到恍若一個世紀過去,胸腔內尖銳的聲音漸漸平復一些,他依舊緊緊地抱著她,就像是怕她會逃走。

  “阿嬰,你聽我說……”

  胸腔里喑啞的聲音,仿佛隔了天長水遠的距離,一聲聲傳至她的耳邊。被他緊緊地抱著,那清遠冷冽的氣息,又有淡淡的溫暖,她只試著掙扎了幾下,就慢慢閉上了眼睛,聽著他的話語。

  “……是的,我希望你能夠放棄,能夠放下心中的仇恨,平靜幸福地生活。”

  她的後背一僵。

  唇色蒼白,越瑄繼續說:

  “可是,我知道你放不下。這不是你的錯。如果我是你,如果是我遭遇到那些事qíng,仇恨同樣會充滿在我的心間。阿嬰,如果你堅持要復仇,我願意幫助你。”

  她僵硬地從他懷中抬起頭。

  “如果復仇是你一定要經歷的過程,只有復仇才能使你內心平靜,那麼,至少讓我陪著你,讓我幫助你。”越瑄久久地凝視著她,“只是,我希望你有一天能夠發現,報仇並不是唯一重要的事qíng。”

  夜色靜謐。

  醫院大樓亮著盞盞溫暖的燈光。

  同樣的夜空。

  站在落地窗前,森明美翻查手機的通訊錄,直至屏幕上出現“蔡娜”的電話號碼。眉宇間閃過一絲冷凜,森明美按下撥打鍵——

  對於葉嬰這種女人,不能給予任何翻身的機會。必須將葉嬰的過往公諸於世,讓她無論在時尚界還是謝家,都徹底無法立足!

  Chapter12

  從那天起,森明美關注著每天的報紙和新聞。然而一天天過去,每日的新聞頭條都不同,卻始終沒有她預想中會出現的那個轟動新聞。到了第四天上午,森明美終於忍耐不住,正要打電話給蔡娜時,設計部的助理神色不安地將幾份最新的報紙和雜誌送到她的桌上——

  “國際時尚女王維卡神秘現身‘MK’!”

  “闊別五年維卡女王再次到訪,盛讚新秀設計師葉嬰!”

  “國際時尚女王維卡首度在我國開秀,力邀新秀設計師葉嬰聯袂展出!”

  “專訪首位被國際時尚界維卡女王盛讚的亞裔設計師——葉嬰!”

  看到不同的報紙上,最醒目的位置全都是在MK店內,維卡女王與葉嬰親密並肩站在一起,不同角度的合影。

  森明美臉色大變!

  再看具體的文字內容,竟然寫的是,執掌國際時尚界牛耳的維卡女王因為欣賞亞裔新秀設計師葉嬰的才華,鼓勵她開創屬於自己的高級定製女裝品牌MK,不僅親身成為這個品牌的第一個顧客,更加在其開業之初,昨日專程飛來慶祝!

  而才華橫溢的新銳設計師葉嬰,為感念維卡女王的恩師之qíng,在開業之初,將蜂擁而來的客人們全部婉拒,只待維卡女王第一個入店之後,才正式接受其他訂單!

  “這是怎麼回事?!”

  會議室內,森明美面容沉若冰霜,這新聞來得莫名其妙、毫無預兆!葉嬰的一舉一動,她全都瞭若指掌,近期葉嬰與各界名人都沒有任何接觸,怎麼居然跟維卡女王搭上了關係!

  眾所周知,維卡女王素來不太欣賞亞裔設計師,除了曾經的設計鬼才莫昆,維卡女王認為現有的亞裔設計師的作品基本全都缺乏創意。就連她的父親,在國際時裝設計界名聲赫赫的森洛朗大師,也在去年被維卡女王批評說是翻抄前年的設計,陳舊無趣,令父親很是尷尬。

  為什麼莫名其妙地,維卡女王會開始欣賞葉嬰?!而且居然邀請葉嬰一同在時裝秀上展出設計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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