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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之前,有一重傷殘喘之人突然造訪本王府邸,竟然言說自己乃是北越國懷化大將軍風容與,受北越王逼迫、奸佞陷害、流落中原,迫不得已一路來到國中,投奔於本王座下,本王本以為此人乃是江湖宵小前來行騙,險些欲隨手處置,只是看容貌確與大將軍有幾分相似,才將他拘禁在府——如今看來,此人竟真的是懷化大將軍風容與!?」

  「千真萬確!罪臣替風容與叩謝恪王殿下救命收留之恩!」夏侯瀚又一叩首,字字高聲地道:「罪臣身處帝都多年,深受我大陳皇室感召,必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此事此罪悉出罪臣故國,罪臣願領一萬將士返回北越,勢必誅殺夏侯瑁!為我大陳北越永世之好蕩平障礙!」

  「好!好啊!難為王子對我大陳忠心耿耿!如此赤誠、天地可鑑!」恪王擲下長劍,俯身扶起夏侯瀚,夏侯瀚昂聲道謝,突地轉頭看向葉逐。

  「恪王殿下,此人乃是王章軍副將印沛,夏侯瑁的貼身親信!剛剛事發突然,若非雲麾將軍葉逐反應及時、將其制止,只怕現在更要大亂!」夏侯瀚手中還提著劍,錚然抬起,眼中滿是血紅的烈焰。

  「罪臣這就將其除去,為大陳盪掃敵寇、衛護太平!」

  眼前忽地爆開一團血花,葉逐面無表情地鬆開了手。

  印沛的身體頹然倒地,身上插著一柄長劍,半晌之後才有濃稠的鮮血蜿蜒而流。

  近來京中乃至國中一片沸然。

  皇帝被北越國長公主行刺致死,舉國同哀,恪王代為掌權,宣告國喪暫緩,要先報此大仇大辱。

  北越國長期質於帝都的王子夏侯瀚分得兵權,被北越追殺又意外為恪王所救的懷化大將軍風容與仍司其職,率坐下雲麾將軍葉逐,除去和親而來的四千軍隊,又派了十萬中原大軍,準備殺回北越。

  上午風容與剛去領受王命,陪著夏侯瀚接了兵符,時隔月余終於再次穿上甲冑戰袍,也不必再回影息閣的宅院,住到了那死去的皇帝五年前親自賞賜給他的懷化大將軍府里。

  風容與回到府中,卻意外地沒有見到葉逐的身影。

  雖然意外,但也不是不合理之事,現在正是清點兵卒之時,葉逐應合在營地,一時半刻回不來也是有的。

  風容與將自己的一身盔甲脫下,換上短打勁裝,這一身是玄色暗花的錦袍,袖口領口和壓襟有深藍雲紋,倒和葉逐之前買來的那一身很是相像。

  風容與沉吟片晌,還是沒能沉住氣,招手叫來了暗衛,打探葉逐何在。

  葉逐站在院中,沒聽見風容與的腳步,倒是聞見了桃源鄉的酒香。

  他轉過身,對著風容與扯了扯嘴角:「老大,你特意來給我送酒的嗎?」

  風容與沒回答,也沒叫葉逐,獨自坐在了偏廳廊下的木台上,將酒罈放在上面,又拿了兩個酒碗來出。

  葉逐站著看了他一會兒才走過去,在風容與身邊站定了。

  風容與倒了酒,葉逐也不客氣,也沒和風容與碰杯,自己端起來喝了,風容與又倒了一杯,他又喝下,反反覆覆,風容與才喝了兩碗,葉逐已經喝了七八碗下去。

  風容與不再倒酒了,他看著葉逐,低聲問:「怎麼這個時辰了都不回府上。」

  他的語氣中沒有詰問也沒有責怪,反倒有些心疼似的,葉逐低眉不語,推了推酒碗:「老大,再給我倒一碗吧。」

  風容與沒有理會葉逐的耍賴,靜靜地看著葉逐的臉。

  葉逐沉默安靜的時候少,有心事的時候更少,心事與風容與無關的時候幾乎是沒有的。

  風容與伸出手,拉住葉逐的胳膊,托起葉逐的腿,讓他面貼著面坐在了自己的懷裡。

  「在想長公主?」

  葉逐被風容與看穿心思,佯咳了一聲,最終點頭認了,卻又搖了搖頭。

  「老大,長公主那天……那天被王子殿下殺死的時候,我好像看見她笑了。」葉逐輕聲說著,接過風容與遞來的酒,貼在唇邊,又放下了,「我從來都不知道,長公主竟然有那樣好的身手,有那樣的魄力。」

  葉逐看著酒碗裡倒映出的自己的臉,還有風容與的半邊下頜,低問:「老大,長公主死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啊?」

  他又抬起頭來,看著風容與的眼睛,囁嚅著說不出話來了。

  風容與扶著葉逐的腰,拇指在貼近腹部的位置輕輕摩挲著,沒有回答,葉逐沉默了片刻,一仰頭將酒飲盡了。

  風容與拿走了葉逐手裡的瓷碗,輕聲問:「想到靈兒了,是嗎。」

  「怎麼什麼都瞞不過你……」葉逐頹然低下頭,額角重重地撞在了風容與的肩上,「大小姐的事,老大你最難受的,我不想……不想讓你知道我想什麼。老大,你能不能先別算了,先別猜了,讓我一個人想一會兒……」

  風容與仰起頭,這個角度他看不見葉逐的臉了,只能看葉逐身後高懸的月。

  葉逐伏在風容與的耳邊說:「我總是想起那天的長公主。」

  「我總是想起來、閉上眼就看見她、忘不了她,我想她來到中原,隻身一人,卻早已不顧性命。當時的凜冽決絕,就算是我見過的最英武的戰士,看到了都要畏縮膽寒。」

  風容與嗯了一聲,緩緩闔起了眼睛。

  ——靈兒,他的胞妹,長公主尚且接近三十之齡,可風曜靈,只有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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