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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禁軍齊聲回道。

  “皇上,卑職已然吩咐下去,不許動馮姑娘,卑職這就去擒那冷血。栩”

  看到李兆廷眼中急色,司嵐風連忙說道,他正要躍進戰圈,李兆廷竟突然一個縱身,似再等不及眾人動作,已先自落到男子面前。

  男子一聲冷笑,橫劍攻來,李兆廷出手如電,左手疾出,生生握住了劍柄,男子似也想不到他如此行徑,微微一愣,高手過招,就是這一頓,李兆廷右掌已擊中男子心口。

  “李兆廷,別傷他!”

  幾乎與此同時,背後女子大聲開口,李兆廷掌力一收,男子回劍往他胸膛狠狠刺去,當然,司嵐風和兩名武官皆不是吃素的,這當口已分落男子兩側,司嵐風一腳狠踢到男子膝節處,男子吃痛,遞劍的手下偏,饒是如此,也”嗤”一聲在龍袍肚腹位置劃出一道不淺的口子。

  血ròu可見。

  同時,男子被幾人擒住,司嵐風道:“皇上,卑職替你包紮傷口,權相府中可有大夫?”

  李兆廷卻仿佛置若罔聞,悶哼一聲,並不停歇,幾步便走到女子前面。

  “你回來了。”

  似是疑問句,也似是陳述,他看著她,扯了下嘴角,目光突突,好似是說不出的歡喜,也好似是說不盡的荒涼。

  素珍也並無大驚失色,平靜地回看過去,”是。”

  明明並非沉默以對,但這簡單一字,卻將二人近在咫尺的距離拉遠,李兆廷仿佛被一盆冰水迎頭澆下,雖然他從未想過他們之間還能有如靨笑語,但當真如此赤果以對,他還是有種被萬箭dòng穿的感覺。

  那種疼痛,令他想起城門內那天代替連玉而死的那具屍體。

  “你回來找的也是權非同,而不是我。”他明知這話有多幼稚,在這場景有多不合時宜,但還是自嘲出口。

  眼中是她鬢髮半白的模樣,仍舊年輕卻淡然的容顏。似乎任何事,也再不能讓她驚。

  “我來替冷血求藥,藥只有權非同有。”

  素珍把冷血的事簡述了遍。

  “冷血快死了,你心中從沒怎麼看得起過我們,但咱們比鄰而居,算不得朋友,也總是舊識,你不會眼睜睜看著他死吧?”

  她回京的原因多少讓李兆廷有些意外,但“鄰居”之辭隨即激得他喉頭一甜。

  “我可以讓他拿藥,但你必須跟我回宮。”他看著她,說出條件。

  “皇上。”

  此時,權非同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難道我們不能像個男人一樣,讓她把人帶走,你我跟連玉決一勝負嗎?”

  李兆廷微微垂下眼眸。

  “師兄難道認為,朕是要用她來威脅連玉不成?我若敗,決不會拉她殉葬,她到時仍是連玉的人,我若贏……”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從眼底一點一點透出的灰暗,已無不闡明其意!

  若他贏,他同她就在一處生死折磨。

  權非同臉色一變,正要說話,素珍目光止住他,她並未激動,反而笑道:“不拿我來威脅連玉?那連欣是怎麼回事?魏老頭把人捉

  L了來脅迫我們,這又是哪門子英雄好漢?”

  “連欣?”李兆廷眼神驀地冷下來。

  “莫說我不清楚人是否真被捉住,哪怕確有其事,此女當日所為,令人倒胃!連玉曾挾我母后而令我,我為何要阻魏成輝以此對付他?馮素珍,你不能如此不公平。”

  果然,他不打算放連欣。連欣的事,對他來說是恥.rǔ。素珍早料到幾分,但得到肯定,心下還是狠狠一沉

  “當然,你若拿自己來換,自此和連玉分開,我可以去過問這事。”

  他聲音又突然響起,淡而有力。

  “我不答應,你不還是會帶我走嗎?”素珍勾勾唇角,嘲諷道。

  “是,但我總還是希望你能心甘qíng願一些。”他面無表qíng道。

  “你就不能放我一馬?你我之間再牽扯下去還有意思嗎?你明知我不可能答應,你若執意如此,我只能自裁。”

  她說道,聲音也淡得仿佛沒有一絲感qíng。

  “跟我走,你不想冷血剛被救活又變成死屍的話。鄰里關係於我而言什麼也不是,但我同你……一夜夫妻百日恩。”

  他反唇以譏,仿佛她是個耍賴的孩子,大人的耐心終於耗光。

  果然,素珍終變了臉色,雙頰漲紅,眼底也升騰出怒意。

  李兆廷嘴角微微勾起,也綻出了今日以來第一個真正的笑容。尋得瞬隙,餘光不著痕跡地從權非同身上掠過。

  對方眉眼緊繃。

  呵。

  “別妄想用我威脅她——“

  那邊被扭住肩身的冷血厲吼,他yù咬舌自盡,但李兆廷動作更快,袖袍晃動,已把束髮金簪抄進手裡,半空金光落處,冷血身上xué道被打,登時昏厥過去。

  “外面的人,讓其自行散去,朕從後門出。”

  “擺駕回宮。”他邊吩咐司嵐風和武官,邊走到素珍身邊。

  素珍往後退去,他驀地便把她挾入懷中。

  權非同追去,只收到素珍最後一瞥。

  別衝動!

  那是她眼裡的話。

  他緊攥雙手,青筋迸起。

  晁晃不安地走過來。

  “到底怎麼回事?李兆廷怎麼突然就帶人到我府上來?”他大聲吼道。

  “大哥,這事怪我。”晁晃懊惱的低下頭,“我在燕子巷買歌姬給你解乏這事,手下幾個人是知道的,有個從地方調來的不知底蘊,想把李兆廷帶過去玩玩以邀功,就提了一嘴你的事,說那裡的姑娘連權相都……迷得……迷得不行……”

  權非同大怒,劈頭就罵,“你什麼時候連這種只懂阿諛奉承的人也敢用了!”

  “是我不好。”晁晃聲音更低,自責不已。

  “把我們的人暗中調回來,我要想法劫宮,把她帶出來。”

  晁晃聞言驀然一驚,彈跳起來,“大哥,這是你好不容易從別國借來的兵力,以作李連大戰後突擊之用,若先bào露實力……這……”

  “她是在我的地方出事的,就像她說的,我權非同從來不是好人,但我是個男人。”

  他對面,權非同眼神危險。

  “大哥,可她愛的人甚至不是你,值得嗎!”晁晃也幾乎是吼著說的,面對眼前敬若父兄的男人,平生第一回以這般語氣。

  “那就讓她……虧欠我一輩子吧。”

  “我知道不值得,我這輩子也不曾做過什麼傻事,就做這麼次吧,人活一世,也許……只有這般才算得上完整。”

  他陡然轉過身去,語氣變得輕描淡寫,甚至帶著一絲笑意,顯得疲憊而慵懶。晁晃聽著,竟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但見斜陽把他的影子拉得稀薄細長,似要生生折斷一般。

  ☆、571

  馬車微微顛著。

  兩人的車廂,素珍不願看李兆廷,一聲不響看著地上的毯子。

  馬車寬大,裝飾布局異常奢美,里廂案子茶具吃食書籍一應俱有,毯子純白如雪,上好名貴的沒有一絲雜毛栩。

  這一切都似在側面提醒著素珍,這對面是什麼人鎊。

  李兆廷目光幽幽一直在她頭頂,內斂而沉靜,她手上全是汗,餘光緊張而謹慎地暗暗觀察著,果然,李兆廷目光愈發暗沉下去,終於,他眼中深不見底漸漸guī裂,素珍那聲音還在咽喉,他已閃電般跨過桌案,整個籠到了她跟前。

  她只來得及看見那拂動的明亮耀眼的衣擺。

  “別bī我更恨你一些。”

  在他手指碰上她下顎一剎,她緩緩說道。

  他的手指冰涼而多汗,竟也好似她一樣,明明,這場對峙中,他才是獵者。

  “我以為,你已恨我透頂,原來,還可以更恨一些,那就恨吧。”

  他俯身捏緊她下巴,鼻尖幾乎碰到她的鼻尖,呼吸透著嘲弄、一下一下用力打在她鼻翼上。

  他眼中蒼翳凌厲得好似yù來的雨cháo,排山倒海。

  這時,他想做什麼,都是可以猜測,也是難以猜測的。

  素珍明明額尖滲著汗,卻沒有驚惶失措,只是揚起下巴望著他,唇抿得死緊死緊。

  她眼中冷漠到極點的東西,李兆廷耳邊嗡然一聲,然後竟什麼也做不了,手腳好似都僵住了一般。明明他想……吻一吻她。

  他知道她恨他,但他何嘗不恨她。

  她給了他此生最大的奇恥大rǔ。

  她給別人生了個女兒,而他一直被蒙在鼓裡。

  可是,哪怕他那麼恨她,他又還那般深深愛著她,眷戀著她,仍想二人還能在一起。也許,從頭再來,也許,就這樣互相恨著糾纏著也好。

  其實,捫心自問一句,他何嘗不想放過她,如此糾纏下去有意思嗎?她是斷不可能再愛他了,一句成全,也許是各自海角天涯後她所有痛恨後的一絲感激,他們這二十年的qíng誼中,終於有一次,她能因他為她做了件什麼事而高興,終於能因他而高興,可是,他辦不到,他無法撤手。

  青梅竹馬的感qíng,一旦發酵,是真真可怕,你不僅愛著這個人,你還習慣著她。

  她哪只是你的愛qíng,她還是你的友qíng,親qíng。

  他一語不發,往她身上連拂數下。

  素珍渾身癱軟,身子歪了下來。他緊挨著她坐下,把她擁進懷中。

  “我不會怎麼你,不會再讓你討厭,就讓我抱一抱。”

  他封住了她幾處行動大xué、還有啞xué。

  她再也出不了聲,唯獨眼中那抹嘲意益發濃重。李兆廷也看似無所謂的勾唇笑著,死死忍下那翻騰的灼心痛楚,修長的手指***她的頭髮之中,輕輕撫摸,梳理。

  素珍心中?一時?恨他,?一時?嘆息。

  恍惚之中,好似回到那些年,但凡他有一絲真心,她都會站在原地堅守,等他,至死不渝。

  他們之間,原本並沒有連玉什麼事兒。青梅竹馬,原是世上一切愛qíng的開始。

  *

  馬車暢通無阻駛入皇宮,直至大殿之外。

  “主子,到了。”

  車外傳來司嵐風試探的低沉的聲音。

  李兆廷緩緩把人放開,素珍一臉漠然,他禁不住冷笑一聲,手往她膝下伸去——末了,改在她身上拍了一下,“你想說什麼?”

  “我是不是該感謝你對我的了解?”素珍啞xué被解得脫,終於可以說話,語氣卻也冰冷到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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