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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圈再一圈,預料之中的,他沒能找見紀馳。事實上即使紀馳在,這麼多人,他也根本找不見。

  夏安遠閉了閉眼,緩了口氣,耳返里熟悉的鋼琴聲起,將他帶進那些已經消散遠去的過往,一想到紀馳很可能正隔著屏幕看著自己,那些不安的情緒仿佛也盪散在音樂裡面。

  紀馳會在聽嗎。

  聽他唱他們的從前,和他的決心——

  風捲起星斑淺淺

  光點匯成你眉眼

  是動情 溫柔 貪婪 眷戀

  是放手 墜落 疼痛 難眠

  再飛舞聚散 演變從前

  見你的第一眼

  盪動和歆羨

  怕與你並肩

  俗套故事時刻上演

  夢裡全是你在出現

  是呼吸 擁抱 親吻 額尖抵額尖

  是對視 沉默 疲倦 可你我慾壑難填

  再按下播放鍵 倒帶明天

  見你最後一面

  是你避而不見

  我不想 有明天

  可以等我嗎

  一秒鐘 呼吸間

  我有一顆心 劣跡斑斑

  只剩愛意永遠

  可以停留嗎

  月落下 破曉前

  我和神做交換 餘生力氣

  把它捧在你面前

  別說話 先聽我回答

  混沌里抬頭 我看見

  天際烏雲連片

  有微光乍現

  別轉身 聽我回答吧

  人群里回頭 我看見

  迷路迷了好多年

  你牽我向前

  讓我牽你向前

  我想這一次

  你做我的船帆

  我做你的舷

  最後一個音符落地,世界變安靜了。

  夏安遠睜開眼,看到燈光變幻,人群里一張張模糊的臉。

  他鞠了躬,往台下走,舞台上繼續熱鬧的流程。他是一個幸運的過客,借走了大家的幾分鐘,來給他的心上人表一場唱得寫得都不怎麼樣的白。

  人頭攢動,晚會要進入最後的時間了,夏安遠逆著人流緩慢地走,有種夙願終成之後的惘然,他現在該去哪?該打個車回家,向紀馳道晚安之前,問問他有沒有聽見?或者他應該直接讓車把自己載到紀馳的所在地,就在今晚,完成他計劃里的最後一環。

  後台通道昏暗、擁擠,走到拐角,夏安遠突然被攔住了去路。認了半天才記起這人是小時候跟在紀馳身邊的保鏢之一。

  他被他帶著往外走,左轉、右轉,出了通道,走到一扇隱蔽的小門,保鏢替他推開。

  外面是場館後門的一片空地,夏安遠頓住腳步,耳邊「轟」地一聲嗡鳴,心臟忽然千萬頭鹿撞似的跳起來。

  昏白的燈光下,他看到好大一堵花牆——是他和紀馳都刻在肌膚上的帆船。只是一眼,夏安遠視線就模糊了,他認出來,花牆用的鮮花全都是他之前送給過紀馳的那些品種。

  而紀馳正站在這堵巨大的花牆前面,身上那套西裝和夏安遠身上這套似乎成對。他捧一束紅玫瑰,向夏安遠伸出手,笑著說:「小遠,過來。」

  夏安遠沒動,他眨眨眼,還沒說話,淚水就先涌了出來。

  燈、花和紀馳都變成了斑斕的光點,像萬花筒,像滿天星。太美了,時空仿佛在此刻錯置,他看到那年情人節紀馳送他的煙花,是海、是浪,浪中間推出來一艘遠馳的帆船。

  煙花深處,紀馳也是這麼向他伸出手,他用拍立得將那格畫面定住,那些獨自在外奔波流浪的日子裡,他每一晚都抱著這樣的紀馳安睡。

  光影重疊處,紀馳來到他面前,「小遠,不要哭。」他輕柔地去擦他滿臉的淚,「我聽到了,我做你的船帆,你做我的舷。」

  夏安遠抿著嘴用力點頭,哽咽了很久,似乎覺得自己這樣也太丟臉了,胡亂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抬頭看紀馳:「這首歌還沒取名字,連報幕都是《無題》。」他看到紀馳眼睛裡的自己,好清晰,「你幫它取一個吧,馳哥。」

  「要我取啊?」紀馳有些無奈地笑了,「我想不出來其他什麼,我滿腦子都是小遠,」他手掌攏住夏安遠的臉頰,沉聲說,「要不然就叫《小遠》?」

  夏安遠吸了吸鼻子,低低地「嗯」了聲:「你說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他垂眸看著紀馳懷裡的紅玫瑰,「是給我買花嗎?」

  紀馳沒回答,把花遞給他,認真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鄭重地問:「夏安遠,愛我嗎?」

  夏安遠被這問題狠狠震了一下。

  夏安遠,愛我嗎。

  記憶中,這是紀馳第一次問他這種問題,而荒謬的是,他聽到這個問題的一瞬間,才恍然意識到,好像前前後後這麼多年,他從沒有對紀馳講過愛。

  晚會已經散了,後門偏僻,仍有三兩人行道過,見到這個壯觀的花牆,震驚地「哇」聲掏出手機拍照。

  夏安遠沉默了片刻,忽然牽起紀馳的手,帶他沿著自己從場館出來的路往回跑,又是逆著人流從後台擠回去,一路上不知道接收了多少側目。

  觀眾差不多已經全走光了,工作人員準備開始收拾設備,話筒也早就關掉,夏安遠著急地轉了半天,從場務道具那裡找到一隻擴音器。

  他讓不明所以的紀馳留在台下。所有的聚光燈都關掉了,這時候只有舞台兩側有普通照明,夏安遠站到空曠黯淡的舞台中央,看向台下的紀馳,紀馳望著他、等著他,眼睛裡有溫柔又熱烈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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