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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怡一陣噁心,迅速往後退了兩步,冷漠地看著安保鳳道:“既然三老爺懂得這個道理,那我就可以省去許多口舌了。您有本事,就自己去找謝滿棠,就自己去找王司業,和我一個外人說不著。”是的,這一家子人對於她來說,就是純粹的外人,她對於他們來說,也是純粹的外人。

  安保鳳喝了酒,本就有些不清醒,被人攛掇了幾句,再被冷風一chuī,酒意越發上頭,見安怡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自己,不由勃然大怒,真把安怡看成了某個人,赤紅著眼伸手要去抓她,大聲怒吼道:“下作的小娼婦,你竟敢……”

  安怡抓起一團雪惡狠狠地砸在了安保鳳的眼眶上,打得他捂著眼一陣痛呼,嘴裡亂七八糟地咒罵著。安怡悶聲不響地再對著他的膝蓋猛踢幾腳,趁著他痛苦地抱著膝蓋蹲在地上,十分平靜地轉身就走,看到安懷面色yīn暗地站在不遠處的角落裡,便大搖大擺地走過去,輕蔑地道:“你和你娘一樣的不要臉,遇到事qíng只會躲在別人身後投機取巧,坐享其成。你現在心裡一定非常恨我吧?是不是覺得所有這一切都是我害的?那就算是,你又能怎麼樣?你不過是yīn溝里的水老鼠罷了,能把我怎麼樣?”

  安懷俊秀的臉頓時漲得通紅,他憤怒地瞪著安怡,鼻翼快速地張合著,雙手緊握成拳,好像隨時都可能衝上來bào打安怡一頓。

  因為他的挑唆,導致安怡的心qíng很不好,安怡理所當然地要出氣,安怡的表qíng越發鄙夷:“怎麼?你想打我?你有膽打我麼?先不說你能不能打贏我,再來說你打了我之後的後果。我敢保證,只要你碰著我,你的下場便和你那酒囊飯袋一樣的白痴父親一般無異。十年苦讀,一朝灰飛煙滅。要不要試試?”

  安懷的眼睛已經血紅,牙齒因為憤怒而上下磕碰著,身體微微發抖,卻始終沒有邁出那一步。安怡伸手拍拍他的臉,挑釁地道:“記好了,以後再想做什麼事,記得自己想辦法,自己出手,別總是躲在後頭挑唆人,yīn損人。你若是能在我家門前守上三天三夜,我興許會心軟,但你沒有。你若是敢去送你母親一程,再親自對我出手,我也許也能看在你還有幾分血xing的份上高看你一眼,可惜你還是沒有,挑唆一個沒本事沒見識、被寵壞了的糊塗酒鬼替你出頭,有意思麼?你除了生成一個男人之外,還不如一個女人勇敢!”

  安懷的眼神已經可以用恐怖來形容,但他仍然緊緊地管住了自己的拳頭。安怡的心qíng現在非常愉快,“你現在一定是在安慰自己,大丈夫忍rǔ負重,韓信能忍胯下之rǔ,你也能忍下我對你的羞rǔ。待到他日你東山再起之時,必然千倍萬倍償還於我。是不是?來吧,如若你真能憑自己的本事做到這一步,我便等著你。現在麼,你的確就是yīn溝里的老鼠,這點毋庸置疑。”

  安懷到底年輕,因為這樣的羞rǔ,他眼裡控制不住地積滿了眼淚,他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才能qiáng忍著不讓它們掉下來,他顫抖著道:“你不敢拿他撒太多的氣,因為你心裡始終有對神鬼長輩的敬畏,所以你拿我撒氣。因此你是安九。”

  人是極聰明的,可惜人品不怎樣。安怡再次拍拍他的臉,嗤笑道:“瞎子!痴心妄想的瞎子!活該你倒霉!”然後再不看安懷,穩穩噹噹地往前走,李氏這個人jīng早就不知道躲哪裡去了,安保鳳躺在雪地里撒酒瘋,喊著死去的安侯老夫人打滾大哭,僕役們走得無影無蹤。安怡對著初升的旭日吐出一口濁氣,如果走到今日她還需要隱忍,那真是白瞎了之前那麼艱辛。

  “啪啪啪”有人輕輕鼓了幾下掌,安怡循聲看過去,看到莫天安擁著一身華貴的狐裘半倚在月亮門邊看著她微笑。和前段日子比起來,他輕減了不少,仿佛厚重華貴的狐裘也留不住他,只要風輕輕一chuī,便能將他卷上天去似的。

  正文第503章告別

  安怡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莫天安。從上次不歡而散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偶然也會想起他來,但很快就被她有意識地用其他的事qíng和人壓下去了。但既然在這裡遇到了,他明顯又是站在那裡看了那麼久,還為她鼓了掌,她總要說點什麼才好。安怡想來想去,含著笑說道:“你怎會在這裡?”

  莫天安的眼裡光華流動,他側著頭神態安寧地看著她微笑著道:“安侯府的人請了瞭然和尚來做法事,我有點好奇,所以跟來看一看。”

  鑑於他站的地方是必經之地,安怡自然而然地走過去和他並肩而行:“那麼是否看到了?”

  莫天安笑道:“看到了,很無聊,不如來看你。”

  安怡呼吸一窒,垂了眼不再言語。他和她都明白,他不過是特意來看她的,也許是謝滿棠盯得太緊,也許是她這些日子太過忙碌,所以他見不著她。也可能是他想要和她做別,或是在街上偶然看到了她的車馬,所以心血來cháo想要和她說幾句話。不管怎麼樣,只要她和謝滿棠正式訂了親,日後他和她能這樣毫無負擔地見面說話的機會便會越來越少了。

  莫天安自顧自地笑道:“小安,別這樣,對我太不公平。他只不過是比我更早認識你而已,如果我從他前面遇到你,會不會是另外的結局?”

  安怡不知道答案:“沒有發生的事qíng是不會有如果的。因為沒有發生就是沒有發生。”

  “這樣啊。”莫天安垂著眼沉默片刻,輕聲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都在為你擔心。可是剛才看到你的樣子,突然就一點兒都不替你擔心了。這樣,我也可以放心了。”

  安怡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要走?”

  “小點兒聲。”莫天安神秘兮兮地的道:“我覺著這京城真是無趣透頂,所以想要出去走走。”

  安怡有些緊張地看著他,不會是因為她的緣故吧?

  莫天安風流地朝她擠擠眼:“別自作多qíng,你可沒有那麼大的魅力,雖然你挺可愛的。我不過是聽瞭然那和尚chuī牛chuī得天花亂墜,說起塞外風光如何壯麗,江南風景如何旖旎,所以想要趁著還走得動的時候去看一看罷了,若是遇著了機緣,興許能將我這病徹底治好也不一定。”

  安怡笑得有些尷尬:“令尊令堂捨得你走麼?”

  “當然捨不得,所以我要悄悄兒的走。”莫天安站定了,溫柔地看著她輕聲道:“小安,答應我,不要因為之前的事qíng恨我或是,看不起我。”

  他雖然威脅她,終究也不曾對她做過任何不好的事qíng,而且他很快就收了手,當時也許是討厭的,現在卻不再覺得了。方式行為有問題,出發點卻不該被輕視。安怡十分嚴肅認真地道:“我答應你,會把你當成好朋友。”

  莫天安不懷好意地道:“別,男人和女人做什麼好朋友?我可不想終日泡在成年老陳醋裡頭,渾身都酸透了。”

  他如此灑脫,安怡當然也不願意表現得太過小氣:“什麼時候走,我給你餞行吧。”

  莫天安有些猶豫,終究還是拒絕了:“縱然很想吃到小安親手做的飯菜,也很想聽你為我奏一曲笛音,但還是算了吧,你要知道,人都是得隴望蜀的,容易生出貪心,要是一不小心我就又捨不得了,那可怎麼辦?”

  安怡只好道:“那我先預祝你此去平安順遂,得償所願。”

  莫天安笑得憊懶飄忽:“多謝。再見。”再見,我心愛的女子,我愛那個才從雪地里甦醒過來就敢單身和惡犬搏命逃生的女子安怡,也愛那個從容優雅、音律書畫無一不jīng的沉靜女子安九,還愛那個醫術超群、膽大孤野的安怡,心疼那個痴qíng溫婉、命運多舛的安九。可惜這些話,你永遠也不會聽到了,或許你是知道的,但你不樂意知道,所以我再不提起。我愛,所以我遠離。

  莫天安仰首挺胸,迎著朝陽負手而去。安怡從他身後看過去,竟覺著他似是被日光包裹著迎風飛去一般,輕鬆寫意自在,可是偏又從這種輕鬆寫意中透出了幾分蕭瑟之感,她忍不住喊住他:“噯……”

  莫天安沒有回頭,他怕他回過頭就會後悔,他半側著頭,輕聲嘆息道:“不厚道啊,你若不是突然反悔想要琵琶別抱,又或是知道我此時很想抱一抱你卻不得,可憐我想給我一點補償,那就不要再留我了。”

  安怡頓時無語,沒好氣地道:“你快走吧!”

  莫天安微笑著走遠,安怡聽見他開始唱歌,唱的是一首她從未聽過的蒼涼古調,隔得太遠,她聽不清歌詞,卻被感染到心酸難忍。

  如果她先遇到他,會怎樣?如果她拒絕的人是謝滿棠,又會怎樣?安怡沒有繼續往下想,“如果”本身就有太多的可能xing,會越想越複雜,越想越不得安生,所以gān脆不要如果。

  薛氏和蘭嫂一道找了過來,看到安怡平安無事便鬆了口氣:“我聽說三老爺到處找你,又是喝了酒的,很是擔心。你沒遇到他吧?”

  安怡想起在雪地里打滾大哭的安保鳳和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的安懷,心qíng很好地道:“沒有。”

  “禮數盡到,我們也差不多該走了。”薛氏如同牽小孩子似的牽著安怡的手往外走,和她商量:“你平嬸娘知道我要替你準備嫁妝,願意把替素心準備的東西先給你應急用,我覺得不太好,畢竟有些東西是花錢也弄不到的,但她很是熱qíng,不要好像反倒不好,你怎麼看?”

  族人想要依附,便要拿出誠意,替人解決燃眉之急便是最好的方式了。平太太那樣jīng明qiánggān的人,即便是很希望得到安保良的支持幫助丈夫登上宗長之位,也不會耽誤了自家女兒的終身大事。安怡道:“既然嬸娘是誠心誠意的,那就收下吧,只是要記得改個時候尋了好東西回贈。”

  薛氏想起安怡這門好親事,所有的壞心qíng都沒了:“早前你祖母就托人給你買了個莊子,等媒人上門後我們就去看看吧。”

  正文第504章理由

  媒人上門後的第二天,是順天府為安九掘墳起棺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做這樣的事,通常都是選在正午陽氣最盛的時候。這麼重要的時刻,安怡不能不去。

  當然,對著安家其他人她是不敢說自己要去做什麼的,實際上以她捲入流言這麼深的qíng況下,她也是不太適合去的。因此她換了男裝,戴了斗笠騎著馬,遠遠地站在遠處看。

  她還是第一次來到自己的“長眠之地”,田家的祖籍不在這裡,祖墳當然也就不在此處。她沒有兒女,又不得公婆丈夫喜歡,就連死了,棺槨里也是其他人占著,因此她沒有享受到被送回田氏祖墳的待遇,而是在京郊就近選了一塊墳地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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