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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氏緊張地道:“那我們怎麼辦?”

  安怡溫言細語地寬慰她:“我們也去平嬸娘家避一避。”

  薛氏不放心地道:“你也跟我一起去?”

  安怡笑著點頭:“我當然是要跟您一起去的。”

  馬車駛到安保平家門前,安怡親自把薛氏扶進門去,折身就快步走了出去:“我還有事,母親你們暫且安心待著。”

  薛氏大急,要追出去攔住她:“我說你這孩子和人較什麼勁兒?人家起心要害你,你去逞什麼能?跟我一起,不然你走到哪裡我跟到哪裡。”

  安怡示意婆子拉住薛氏,遠遠地看著薛氏笑:“娘您清楚的,您跟著我只能是拖我的後腿,讓我分散心神罷了。您也不止是只有我一個女兒,您還要看顧著祖母和弟弟呢。難道您忍心讓他們跟著我一起奔波遇險?我留在這裡,要是給平族叔家裡惹了麻煩怎麼辦?您放心,我一會兒的功夫就回來了,吃不了虧。”

  薛氏哪裡想得到這許多,只是固執地認為把安怡拉住就安全了,誰知婆子只聽安怡的不聽她的,只管死死將她往裡拽,不住嘴地勸她聽安怡的話。薛氏憤怒不已,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登車而去,待見到迎出來的平太太,不由委屈得眼淚長流:“都是我沒本事……”

  “和嫂子你沒關係,你放心吧,安怡心裡有數。惡人一定會受天罰的。”平太太的心qíng也格外複雜,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她是不太相信的,像她這樣當家作主的主母,誰的手裡沒有幾件糟污事?何況她家現在就和安怡一家子綁在一條船上了,只要這條船不沉,她就得站在安怡這邊。

  其實安怡心裡很明白,百姓最愛的是各種狗血傳說,他們才不去管這件事的真假呢,他們只管這故事是否jīng彩,是否駭人聽聞。因此哪怕就是今日她勝了,也只是慘勝,潑狗血事件一定會成為一件聳人聽聞的靈異事件。傳到明日,她就該變成一個活生生的鬼了,到底對她的名聲是有妨害的。

  馬車將至金魚巷,安怡挑開窗簾往外看,恰好看到家裡的小廝白著臉朝她這邊奔跑過來,衝過來的第一句就是:“不好啦,安侯府的三夫人在咱們家門前燒起紙錢來了,說是給個什麼死了好多年的安九小姐燒的。”

  正文第462章大奶奶,不好啦!

  果然還是這一招,重複使用了一遍又一遍,卻會很有效果。這一回,所有的人都會在無形中把她和安九並列在一起作對比,尋找她們相似的任何蛛絲馬跡,張欣甚至都不用花費太多力氣,就能成功地藉助其他人的力量和無數的流言來bī迫傷害她。要是有一天,安保良一家人和謝滿棠也跟著相信了這件事,她不但會被bī得自動退出這場戰鬥,還會失去所有的一切,就連京城都呆不下去。

  可她是什麼人啊,若是懼怕也就不會回來了。之所以沒能和張欣一樣的瘋狂,不過是因為多了牽掛的人和事,譬如說安保良一家子,譬如說謝滿棠。至於他們將來會不會改變初衷,那是安怡現在不知道也不願意去多想的,沒發生的壞事,想它做什麼?白白讓自己不快樂罷了。

  安怡笑了一聲,道:“奔波了半日,又累又餓的,我先去這酒肆里要些吃食,歇一歇。崔管事來了領他來見我。”說著提裙下了馬車往之前她和謝滿棠曾一起吃過飯的那家酒肆走去。突然間福至心靈,猛地抬頭,正好與二樓雅間窗口處的一雙眼睛撞上。

  張欣面無表qíng地站在二樓窗口處,一雙眼睛幽深不見底,滿滿都是怨毒的yīn火。安怡朝她粲然一笑,毫不避讓地繼續往酒肆里走。

  老闆認得她,不等她吩咐就忙不迭地將她引去上次的雅間:“這間屋子一直都是專給謝公爺留著的,除了他和他的朋友外再沒有其他人進來,gān淨著呢,鄉君只管安安心心地歇著,一準兒沒人會來打擾。”

  “承蒙您照顧,上幾個清淡宜口的菜吧。”安怡走上二樓,張欣傲然站在走廊上攔住她,目光不善地道:“難得有這樣的機會遇到淑惠鄉君,我想請淑慧鄉君吃頓便飯,不知你可敢來?”

  陪在一旁的老焦很有些焦慮,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提醒安怡不要搭理這毒蛇似的女人。

  張欣挑釁而輕蔑地道:“怎麼,不敢回家,躲到這裡來,卻連吃一頓飯的勇氣都沒有嗎?安怡,你還是和從前一樣的膽小如鼠,不,yīn溝里的臭老鼠都不如。”

  安怡微笑著直視張欣,緩步朝她走過去:“田大奶奶認識我從前是個什麼人嗎?未必。我卻知道田大奶奶是個什麼人。”

  張欣冷冷地道:“你知道我是什麼人?”頂好就是忍不住說出那些yīn私的話來,正好佐證她安怡就是安九。

  安怡偏頓住了,含笑問她:“你確定要聽?”

  張欣冷笑:“我為什麼不敢聽?我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可比不得你。”

  安怡嘆了口氣:“你為什麼bī我呢?我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傳這些閒話多不好?”

  張欣怒道:“你要說就說,瞎矇什麼?”

  安怡躊躇再三,很是害羞地道:“我還是不好意思說。老焦你來說。”

  “是。”老焦先是恭敬地應了安怡,再回頭看著張欣道:“前些日子,田大奶奶借種生子的故事傳得可jīng彩啦,俺們去茶店子裡喝大壺茶總是能聽到,聽說您別院裡養著的貌美小倌兒就有四五個,您還嫌不夠,讓道士拿藥餵著……”

  張欣知道外頭在謠傳這件事,卻從來沒有人敢當著她的面說得這樣明白粗魯,不由驚呆了,再看見一旁伺候著的老闆和夥計都低垂著頭、臉憋得通紅、控制不住地抖著肩膀,知道是在嘲笑她,不由所有的血都往頭上狂涌,臉紅耳赤地尖叫一聲,喪失理智地撲上去就要打安怡:“我叫你亂說,我撕爛你的嘴。”

  安怡早有防備,趁著她撲過來的時候將腿一伸一勾,看著她惡狠狠地摔了個狗吃屎,再靈巧地往旁邊一讓,悲憫地道:“瞧,我都說不好意思說了,您非得bī人說。受不住了吧?我要是你,就一輩子躲在家裡不出來,免得丟人現眼給人笑話。”

  張欣恨得渾身發抖,趴在地上仰頭死死瞪著安怡,目光里淬得出毒汁來。她帶去的丫鬟顫抖著去扶她,反倒挨了她一耳光。

  安怡朝她優雅地伸出手:“要我扶您一把麼?”不等張欣伸手,就又將手縮了回去,抽出帕子用力擦了擦手掌,低聲道:“我忘了,好像田大奶奶是有什麼病的,滿京城的大夫都看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別院裡染上的。”真是風水輪流轉,張欣也很該嘗一嘗這被人污衊潑髒水的感覺。

  不知是哪個雅間裡的客人實在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張欣怒極,險些當場發瘋,恨到只想不管不顧地撲上去把安怡當場掐死。她也這樣做了,掙扎著爬起來朝安怡撲過去,安怡卻早往一旁驚慌失措地躲開了,還大聲道:“田大奶奶,我真是不知道什麼地方得罪了你,讓你這樣念念不忘,千方百計想要壞我的名聲?我雖然無意中得了九姐姐一些東西,卻也不是偷來搶來的,你怎麼就這樣和我過不去呢?知道黑狗血害不了活人,還往裡頭添了毒汁。可憐王小姐無辜遭了毒手,你的心實在太狠了。”

  “你和這樣不要臉不要命的dàng婦一般見識做什麼?”謝滿棠突然出現在樓梯口,冷著臉輕蔑無比地掃了張欣一眼,仿佛在看一坨黑乎乎的狗屎。

  張欣氣不打一處來,顫抖著手指向他和安怡:“jian夫****,血口噴人,什麼狗血我根本不知道……”有道是捉賊拿髒,負責潑狗血的人已經死了,她又不是不知道,唬不了她。

  “張氏!”謝滿棠先聲奪人,搶在她罵出來之際,厲聲喝道:“多行不義必自斃,我若是你,就該趕緊回去瞧瞧家裡都發生了什麼事……”

  謝滿棠不會訛人,至少不會當著眾人的面訛女人,他說她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就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張欣突然生出一種十分不妙的預感來,卻還不肯當著安怡的面輕易認輸,死撐著道:“我又沒做虧心事,我怕什麼?”

  謝滿棠yīnyīn一笑,示意安怡跟他進去吃飯。

  就在此時,田家一個婆子慘白著臉急匆匆地跑上樓來,大喊道:“大奶奶,不好啦!”

  正文第463章能說句好聽話嗎?

  “你說什麼?宮使在家等著我的?”張欣qiáng行壓制住驚恐的心qíng,假裝鎮定地qiáng笑道:“有沒有說是什麼事?”

  婆子白著臉搖著頭道:“沒說,帶了一大群人衝進家裡去,二話不說就直接往您的院子裡去了,多問一句就挨打,不過片刻的功夫,您的東西就都被翻了個底朝天。老爺和大爺都不在家,夫人qiáng撐著送了好些東西出去,賠了無數的笑,才得一句話,要您趕緊回去。”

  張欣瘋狂地想,到底是什麼事呢,到底是什麼事才能讓宮裡的人找上門來?難道是為了安怡的事?不對,她不過是讓人散布點謠言罷了,潑黑狗血的人也死了,沒這麼快就鬧到宮裡去。連太后向來自持,莫貴妃更是個滑不留手的,沒有正當的理由不可能這樣找上門去,難道是當初她給張婕妤出主意,勾連huáng淑妃以六皇子的病陷害安怡的事發了?那也不像,不然一準兒就把她給拘了。

  可是謝滿棠剛才那不懷好意的模樣……張欣越想越是驚疑不定,下意識地不想回家去,想先去娘家躲躲風頭或是打探一下,便找藉口:“你先回去告訴夫人,我這就回來,讓她不要害怕。我收拾了東西就跟著來。”

  那婆子早得了田夫人的吩咐,若是張欣聽話乖乖回去也就罷了,若是她不聽想逃,就一定要把她給弄回家去。見張欣果然動了這個念頭,哪裡肯放她走?當即伸手緊緊攥住張欣的胳膊,假意道:“不急,老奴扶著大奶奶先走,免得宮使等急了不高興。”不等張欣回答便吩咐張欣的丫頭:“趕緊去把大奶奶的東西收拾了跟來。”

  張欣發怒:“我的話你也敢不聽?”

  那婆子陪著笑臉道:“大奶奶不要讓老奴難做,要是您嫌老奴伺候得不好,下頭還另有孫婆子她們幾個的,要不,讓她們上來伺候您?”

  原來田夫人生怕她跑了,把爛攤子丟給田家不管,便作了萬全的準備,派了好幾個力氣大的粗使婆子跟著,綁也要把張欣綁回去。

  張欣還顧著最後的臉面,不想給安怡等人隔屋看笑話,也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被田家的婆子綁回去,不然以後她是真的抬不起頭來了,便甩開那婆子的手,挺起胸膛,倨傲地道:“既然婆婆這樣急,我便先隨你回去瞧。”轉頭給丫頭使了個眼色,道:“你把東西收拾好就趕緊回家來。”其實是讓丫頭去給娘家人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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