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你若是敢走,我就去府上拜會。想來蜀王妃很喜歡聽人講故事。”安怡笑得像個惡魔。

  朱側妃閉了閉眼,忍無可忍:“誰讓你來的?”

  安怡托著腮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真的只是想為一個人鳴不平,不然側妃以為,現在的您有什麼是我能圖謀的?”

  朱側妃的臉白得嚇人,吃力地揮退湖月:“讓其他人都退下,我有話要和淑惠鄉君說。”

  湖月警告地瞪了眼安怡,安怡鳥都不鳥她,只讓蘭嫂:“你也去一旁尋個好地兒歇歇。”

  轉眼的功夫,院子裡就只剩了朱側妃與安怡二人,朱側妃垂著眼溫酒斟酒,長而濃密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輕輕顫抖著,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膚都光滑細嫩白皙如脂玉。安怡不客氣地喝光了她遞過來的滿滿一杯酒,啞著嗓子道:“您還記得安安嗎?”

  朱側妃的手一抖,一滴青翠的竹枝酒灑落在漢白玉石面的桌子上,猶如一滴淡綠色的眼淚。朱側妃放下酒壺,優雅地掏出錦帕緩緩擦去酒液,抬眸看向安怡,神色淡然平靜:“我不認為你和她能有什麼jiāo集,也不認為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替她討回公道。”

  安怡勃然大怒,又覺得無限委屈,那些說了千百遍,在肚子裡過了上萬遍的藉口一句都說不出來,她憤怒地瞪著朱側妃啞著嗓子道:“她是不是你的女兒?你要說不是,我立刻就走。”

  朱側妃靜靜地和她對視了片刻,微不可見地慘澹一笑:“有些事不是想否認就能否認的,你想替她討回什麼公道?殺了我?還是要押著我去她墳前磕頭賠罪認錯?”

  她的墳。安怡瞬間失神,她既然已經死了,當然就是有墳的,不然安家和田家可怎麼和這京里的人jiāo代呢?興許是因為潛意識裡的抗拒,因此她一次也沒去想過那座墳,更沒有想要去看一看的意思。

  朱側妃的聲音就如微風一樣地從她耳邊輕輕掠過:“她已經死了,就算是我想彌補她,也沒辦法。”

  安怡咬著唇道:“不,你可以的,她死得不明不白。”

  正文第439章都是你害的

  朱側妃不說話,拿起銀箸夾了一塊梳子huáng瓜,嚼著嚼著再咽不下去,便將筷子用力放下:“人各有命,她已經死了,我做不了什麼。”

  仿佛是在意料之中的,又仿佛是意外,安怡怔了怔,紅著眼眶大聲道:“你是怕牽扯進去,壞了你的事吧?既然如此,你當初為什麼要生下她來?”

  朱側妃不肯與她對視,輕聲道:“我能給她的都已經給她了,她若還活著,需要我幫她做什麼事,我若能做的總要去做。如今她已然死了,活著的人卻還活著,我已經自私過一次,不能再自私了。”

  安怡知道朱側妃指的人是誰,是蜀王府里那個叫做小茹的女孩子,她平生第一次這樣的嫉妒一個人,分明是先有了她才有的小茹,為什麼她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小茹卻是被倍加珍惜的那一個?難道母女的qíng分是一副豐厚的嫁妝就能抵充的?安怡說不出話來,只能是直瞪瞪地瞪著朱側妃。

  朱側妃不敢和她對視,繼續低聲解釋:“小茹已經長大了,她總要嫁人的,因為我的緣故她已經很委屈,我不能讓她更委屈。也不單只是為了她,還有王家。”說到這裡,朱側妃自嘲一笑:“我對不起的人已經太多,活著的人還要過活,再bī下去,就是真的不讓他們過活了,就gān脆徹底對不起她一個人吧。”

  安怡咬著牙道:“就算是想要補償一個人,也要看他究竟想不想要你給她的東西,或者看看那東西是否合適她。你給她的豐厚嫁妝恰恰就是催命符,你可知道她受過什麼罪?你以為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說過去的?不能!因為她受過的那些委屈和恥rǔ,你這一生都沒有遭受過……”

  朱側妃“嚯”地一下站起來要走,語調尖刻地打斷她的話:“她生在首輔公侯之家,衣食無憂,又有祖父疼愛,大把的嫁妝,什麼日子過不得?吃苦?能和那些自小喪母喪父,家境貧寒的人比?就算是真的那麼不幸,也是她自己犯蠢!”

  安怡見她要走,衝動地跳起來攔住她:“不許你走!你一定要說清楚才能走。你到底有沒有真的把她當成女兒疼愛過?難道她小時候你的那些疼愛都是假的?”

  朱側妃冷冷地抓住她的手用力甩開,一字一頓地道:“和你有什麼關係?你這個瘋子!”言罷扔下她大踏步往前走。

  安怡站在原地,大聲道:“我當然是瘋子,瘋到想要替一個不相gān的可憐傻子報仇雪恨以證聲名,你這個做親娘的名聲不好拖累了她,卻沒有勇氣找一找真相!你就不配給人做娘!”

  朱側妃踉蹌了一下,láng狽地飛奔而去,就連頭上的玉釵落下來也顧不得去撿,還是湖月跑過來撿起來,yīn沉沉地瞪著安怡。安怡惡狠狠地給她瞪回去,朱側妃在前頭大聲喊湖月,湖月這才走了。

  安怡脫力地扶著桌子坐到凳子上,她把事qíng辦砸了,原本的計劃不是這樣的,她原本應該心平氣和,根據朱側妃的心qíng和感受委婉地把意思表達到,再讓朱側妃出面說動王家,由王家來追查外甥女兒的去向和死亡,她在中間動動手腳,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把一切挖出來。

  可是,從她踏進莫催居的那一刻開始,就一切都脫離了掌控,她有多渴望母愛,就有多怨恨朱側妃。朱側妃越是護著小茹,越是為小茹著想,她就越覺得不甘心,越覺得生氣委屈。所以朱側妃的那一句,安九的不幸來自於安九自己犯蠢,真是傷人不淺。

  就算是實話,生母這樣不留qíng面的說出來,還是會被傷得遍體鱗傷啊。安怡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哭得正一塌糊塗之際,一塊熱騰騰香噴噴的帕子遞了過來,安怡腫著眼睛,一把搶了過去蓋在臉上,瓮聲瓮氣地道:“蘭嫂,她們付掉錢沒有?”這麼大桌子的好菜,讓她付錢她可虧大了。不等蘭嫂回答,又惡聲惡氣地道:“挑著好的吃,把它們全部都吃光,不吃白不吃!”

  過了一歇都沒聽見蘭嫂回答,覺得有些不對勁,悄悄將帕子扯開一個角看出去,只見謝滿棠沉默地坐在她對面,正在翻看她帶來的那隻裝了紫竹笛子和白竹笛子的錦盒。

  他怎麼找來了?安怡大窘,小心翼翼地把帕子蓋回去,假裝沒發現,帕子漸漸涼透了,冷冰冰地覆蓋在臉上讓人好不難受,她卻沒勇氣把它揭掉。謝滿棠也不去管她,自顧自地斟了一杯酒,安怡見他用的杯子是自己用過的,杯子上還殘留著她的口脂,不由異樣的羞惱,借著這個機會把已經冷透了的帕子揭下來扔過去:“髒死了,要你用別人用過的杯子。”

  謝滿棠挑著眼角掃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就著她的口脂印子喝了一口酒,淡淡地道:“原來你也嫌自己髒。”

  什麼叫也嫌自己髒?這意思是他也嫌她髒?安怡立時翻臉,伸手去奪杯子:“嫌髒就別碰,誰讓你碰的?”

  謝滿棠牢牢握住杯子坐著不動,安怡怎麼也搶不過去,急得眼淚都掉出來了,拉著謝滿棠的手要咬,謝滿棠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你到底要撒潑到什麼時候?想哭就哭,沒人攔著你。”

  安怡趴在他膝蓋上嚎啕大哭,仿佛想把這一生所有的委屈和艱辛都哭出來,就算是她犯蠢,就算是她活該,可是她也還是委屈啊,她也不是故意的啊。謝滿棠垂眸盯著她的發頂看了片刻,溫柔地抱住她。

  安怡哭到一直哭不動了才收住,只覺得眼睛都腫得看不見光了,謝滿棠的膝蓋上還糊著可疑的液體,自己不好意思就要找台階下:“都是你害的,讓我在人前丟臉,人家都說你和我要成親了,偏偏你要鬧出個永昌侯府大小姐的事來,你還半途就走了,也沒送我一件像樣的賀禮,昨天還把我從馬上推下來!實在是很過分!還不如一個外人對我那樣好。”

  正文第440章好大手筆

  原來再gān脆利落的女人一旦不講理也還是很不講理的,謝滿棠微微有些不耐煩,忍住了,敲著椅子扶手沉聲道:“你確定你這樣黑白顛倒的好嗎?我已經告訴過你父親,我母親已然入宮去求恩典,既然沒有告訴你說事qíng不成,那就是即便暫時不成也一定會成。你著急什麼?人家給你氣受,你自己沒底氣反擊回去,還要怪我,你到底想怎樣?是我把你從馬上推下去的?你要我來,我就只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就趕早去道上等你,你倒好,莫名其妙對著我發啞火,我還沒找你算帳呢。”

  她是沒底氣,門戶什麼的,就算她其實是個bào發戶,也算勉qiáng能與謝滿棠湊一塊兒了,那些公卿之家的姑娘們可沒誰像她這樣未嫁之前就弄了個鄉君挎著的。要命的是她身上那個大秘密,她總擔心著某天一旦被揭穿,她就再不能跟他在一起。要不然她肯定牙尖嘴利地反擊回去,又怎會像個小媳婦似地顧左右而言他,拼命圓場子?安怡不想提這個,便道:“誰著急了?我才不急呢,說得我好像沒人要似的。”

  謝滿棠冷笑了一聲,盯著她放在他膝蓋上的手道:“拿開你的爪子。”

  安怡不服氣:“我的是手,你的才是爪子。”見謝滿棠臉色難看,知道自己剛才那句話惹著了他,裝作不明白的樣子,繼續胡攪蠻纏:“你還沒和我說清楚呢,明知道我受了委屈,也不安慰我一下,偏要和我作對,我不生氣都難。”

  謝滿棠又冷笑了一聲,無qíng地戳穿她的伎倆:“安怡,你別裝了。”

  安怡開始心虛,把手縮回狐裘里藏著,仰著頭可憐巴巴地看著他裝糊塗:“裝什麼啊?”

  謝滿棠瞥了她一眼,把她一推起身要走。

  安怡心裡發慌,決定攻擊他,順便展示一下自己的優點:“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這個xing子實在讓人討厭極了,有什麼不能好好和我說嗎?非得端著讓人家去猜,也是我xing子好,胸懷寬廣才能忍得下你。”

  謝滿棠不理她,大踏步往前走。

  安怡轉過身,繼續趴到桌子上去,反正她這個樣子也是不能出去見人的,不如再歇會兒,讓眼睛消消腫再走。趴了沒多會兒,只聽謝滿棠遠遠地道:“我來是為了告訴你,你師父和師叔祖已經搬出宮來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安怡一躍而起:“在哪裡?是搬到我們家去了嗎?”

  謝滿棠抱著手道:“沒有。在我的一座私宅里。”

  安怡抱著裝了竹笛的錦盒追上他:“為什麼啊,我都讓家裡人給她們收拾好房間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