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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上的事,最怕的就是有心人,張婕妤可以是運氣好,也可以是借著張欣的手如願以償,但那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們可以用據說來害她,她也可以用據說來還擊。就看誰的運氣好了,就如這時候的莫貴妃與她,表面一團和氣,下次見面誰又知道是什麼qíng形?安怡恭敬地目送莫貴妃入了內殿,仰著頭迎著朝陽走了出去。

  在宮道旁,她遇到了謝滿棠和吳菁、以及被宮人用軟椅抬著的叩真子。

  正文第437章莫催居

  謝滿棠神色淡然地看著安怡,安怡從眼角瞥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走到吳菁和叩真子面前低聲道:“師父。”

  吳菁握住她的手,含笑道:“看著不錯。”壓低了聲音:“不要多想,回去後就安安穩穩地呆著,不關你的事。你師叔祖缺幾味藥,正好請他們幫忙。”

  “那師父出宮後就來我家吧。”安怡目送吳菁等人走遠,將要回頭之際,謝滿棠迅速回過頭來瞥了她一眼,二人目光相接,他立刻飛快地把頭轉了過去,頭越發仰得高了。

  安怡垂下眼,笑了起來,還在生氣呢,她已經不生氣了。

  蘭嫂等人早在宮門外等著的,見安怡出來就圍了上去,先把安怡扶上車,紅著眼眶道:“姑娘可回來了,昨日您一去就沒回來,可把人給嚇壞了,老爺和太太一宿沒合眼,老爺要上朝理公,太太本要跟著我們一起來等,還是棠國公一早就使人去說,您沒有大礙,讓咱們趕車來接就是。太太這才沒來。”捧了熱騰騰的粥和兩樣小菜上來:“棠國公說您可能在宮裡吃得不太好。”

  豈止是吃得不好啊,簡直就是慘絕人寰,安怡兩眼放光,端起粥碗埋頭苦吃,吃完了兩碗還要,蘭嫂不給了:“先緩緩吧,回去再吃好吃的。”

  馬車行到半路,就被人攔住了,湖月含笑站在車前道:“見過淑惠鄉君。婢子是蜀王府上的,替我們側妃娘娘給鄉君傳句話。”

  “什麼事?”安怡忍不住yīn暗地想,朱側妃的消息都是挺靈通的,之前不肯應她所請相約見面,難道是因為知道連太后對她不滿意,所以要躲著她?如今又主動找上門來,又是知道她有驚無險地躲過了?還真會審時度勢。

  湖月跟了朱側妃許多年,朱側妃的風光和落魄她都見過,從當年的王府到安侯府,從安侯府到蜀王府,從京城到蜀地,她見識過的人和事太多了,當然能看出安怡眼裡的不悅之意。便含著笑道:“前日我們側妃身子不慡,未能成約,昨日要好些了,就想著要在您出宮之後私底下為您慶賀,怎奈您入宮就未出宮,一拖拖到了今日。趕早婢子就在這道旁候著,總算是等著了您。”

  安怡知道自己沒立場發脾氣,哪怕她知道那個人其實是王氏,其實是安安的親生母親,但王氏虧欠的是安安,不是安怡。安怡笑了起來:“多謝側妃百忙之中還能記掛著我。”

  湖月見她想通了,便笑著道:“前方有個莫催居,很是清淨,菜品也是少有的jīng致美味,我們側妃在那裡設宴為鄉君慶賀。不知鄉君有空麼?”

  安怡道:“待我回家換一身衣裙,妝點了再來。”

  湖月微笑著行禮下去:“那婢子這就去回我們側妃。”

  這就要見面了嗎?只有她和朱側妃兩個人,朱側妃會對安九的死有什麼反應?是無動於衷還是悲傷難耐?安怡有些顫抖地拿起茶杯想要飲茶,結果發現茶杯里根本沒有一滴茶水。蘭嫂疑慮地給她斟了茶,笑道:“姑娘是太累了吧?”

  安怡胡亂應了一聲,看著斟滿了茶水的茶杯,突然又一點都不想喝了。回了安宅,薛氏和安老太少不得拉著她嗦了一回,安怡急著要出門,便道:“我好著呢,等我回來再細說。”

  薛氏有些失望:“給你燉著神仙jī的,你不回來吃啦?”

  安怡道:“晚上回來吃。”想到如果一切順利,吳菁等人晚上也應該來家裡了,就又叮囑薛氏:“師父晚上可能會來,多準備幾個好菜,要是廚子做不出來,就去杏花樓請大廚,不要捨不得錢。”急匆匆地挑了件大紅色的衣裙,披了白狐裘斗篷,一口氣趕到了莫催居。

  莫催居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裡面的景色實在是太好,茶好酒好菜好,伺候的還都是美人,進去的人就不想出來,所以才會讓催他走的人莫催。這樣的地方花費當然低不了,安怡一路進去,看到的都是錢,無論是陳設的字畫古董,還是美麗可愛的雙胞姐妹,光可鑑人的青玉石地板,蜀地運來的蜀錦地氈,全都是錢。

  可真會享福,安怡忍不住忿忿,自己在那裡吃苦受罪,那個人卻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不知道這麼多年來,她可有過半點愧疚不安之意?

  一個眉目清秀,穿著青色素錦衣裙的中年婦人走過來,笑著要引安怡入內:“是蜀王府的客人吧?請往這邊來。”領著安怡沿著青石小路往裡走了約有一炷香的功夫,停在一座玲瓏小橋前指著前方jīng致的小院道:“客人請往裡走,過了這道橋進去就是,奴就不跟去了,以免打擾客人的清淨。”

  安怡輕輕頷首,走過小橋,站在小院前時終究有些緊張,可憐巴巴地回頭看了眼蘭嫂。蘭嫂不明所以,卻還是應景地寬慰她道:“婢子一直跟著您的,咱們出來時也是和老太太、太太說過的,要是咱們到點兒不能回去,家裡也會來尋。”

  什麼啊,安怡苦笑著推開了虛掩的院門。濃冽幽香的臘梅花味撲鼻而來,院落深處一株高大的古梅正當怒放,朱側妃擁著件華貴的火狐皮裘坐在樹下,微眯了眼睛朝她這個方向看過來,一旁的湖月領著幾個容貌美麗、打扮得體的小丫頭正在擺弄jīng致的吃食。

  安怡的心陡然一跳,她想起了若gān年前在安侯府中,王氏也是最愛挑著這種風和日麗、或是雪後初晴的日子坐在花樹下或是烹茶奏笛,或是吟詩行酒。王氏生得貌美,體態風流,坐臥都是畫,她年幼只知道好看,只知道那是她的親娘,她可以撲過去抱著王氏喊娘,安保鳳卻只敢遠遠地站著看,從來不敢主動靠過去,卻每每能在一轉身後就弄了王氏身邊的人,鬧得要死要活的。

  朱側妃沉默地看著推門而入的安怡,有一瞬的恍然,很快就收斂了悵惘,朝安怡招手:“快過來坐,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我就自作主張點了這些菜,瞧瞧要是不喜歡,又另外點。”

  正文第438章誰讓你來的?

  “有梳子huáng瓜和杏仁酪就夠了。”安怡在朱側妃的對面坐下來,既然讓她點,那她就不客氣了。

  燕鮑魚翅都沒什麼稀罕的,就是這大冬天裡非要吃huáng瓜……湖月挑起眉頭,探究地看向安怡。見安怡一副“就是想吃個普通家常小菜”的坦然模樣,突然間想起一件事來,不由微微色變,擔憂地看著朱側妃。

  朱側妃理都不理湖月,眉眼紋絲不動,仍然維持著剛才的端雅大方樣:“讓人去和杏婆婆說。”又回頭對著安怡道:“杏婆婆是此間大廚,她做的素菜和甜品乃是一絕。”

  安怡巧笑嫣然:“那是要好好嘗嘗。”仰頭看著滿樹怒放的臘梅,笑道:“若不是側妃相邀,我都不知道京城裡還有這麼個好地方。”

  朱側妃淡笑著給她斟了一杯香茶:“我自己窖的花茶,你嘗一嘗。”

  安怡嘗了一口,道:“是茉莉花茶,可有梅花茶?這樣才應景。”

  這回就連蘭嫂都忍不住看向安怡,別人請吃飯,挑三揀四的不為其說,還連主人奉上親手製作的香茶也要挑剔,這是真失禮了。安怡卻恍若未覺,繼續笑看著朱側妃,靜等朱側妃回話。

  朱側妃的笑容終於有片刻停滯,隨後又若無其事地道:“很多年不做那茶了。你要是不喜歡這個,讓人給你換旁的,你平常喜歡什麼?”

  安怡帶了幾分挑釁地道:“雲霧鑽林茶。”肆意地笑了起來:“我最喜歡用那個茶配了鈞窯雨過天青的茶盞,實在是賞心悅目,怎麼都不會厭煩。”

  說得就好像她挺有錢似的,就算是有錢,也輕易買不來極品的雲霧鑽林茶。別看現在是個鄉君,誰不知道安保良從前窮得只有一條褲腰帶啊。這回就連湖月都嚴重看不慣安怡了。

  朱側妃沉默地看著安怡,似曾相識的眉眼,似曾相識的神態氣韻,就連生氣了耍小xing子也一樣,還有這一身衣裳打扮,也是自己當年最愛給女兒作的裝扮,吃食愛好也一樣,可是安安已經死了。既然安怡有備而來,她又怎能不應戰?朱側妃如同chūn花綻放一樣地笑了起來:“給淑惠鄉君上鑽林茶,告訴青夫人,一定要最好的雲霧鑽林茶,一定要配上好的雨過天青鈞窯茶器。”

  莫催居果然財力不同尋常,不過一會兒的功夫,茶和茶具就已經送到了安怡面前。朱側妃熱qíng地招呼安怡:“嘗一嘗,可還喜歡?”

  安怡嘗過,笑得眉眼彎彎:“茶不錯,就是泡茶的人手藝差了點,只將這茶的韻味沖泡出了八分。”

  “日後若有機會,一定要嘗嘗鄉君親手泡的茶。”熱菜上來,朱側妃招呼安怡吃菜,冷眼看著安怡只動了一筷子就不再吃的梳子huáng瓜,淡淡道:“做得不合口味麼?”

  安怡拿著銀勺將杏仁酪戳得粉碎:“其實不是我愛吃,而是一位故人愛吃。今日不過是恰逢有這個機會,所以特意點了來祭奠她罷了。”

  湖月忍無可忍,“倏”地把臉拉了下來,上前一步冷冷地道:“還請鄉君慎言,我們側妃好心好意設宴款待您為您慶賀,您卻這樣的無禮,就不怕傳出去給人笑話嗎?”

  不就是說她沒有教養嘛,沒有娘的人少教導也是有的,安怡無所謂地道:“比我無禮的人多了去,比我更不怕給人笑話的人更多了去,我怕什麼?”

  這話所指再明白不過,就是譏諷朱側妃來著,湖月頓時大怒,端起茶杯就想往安怡臉上潑。蘭嫂及時攔住了,安怡嬉笑著看向朱側妃:“側妃,您的人想要拿茶湯潑我,你不教訓教訓她麼?”

  朱側妃的眼皮跳了跳,一雙眼睛深不見底:“你想要怎麼樣?我以為你接二連三地找我,是想與我jiāo好。”

  你一個拋家棄女給人做妾的,想與你jiāo好的人都是瘋了吧。安怡不避不讓地看進朱側妃的眼睛裡去:“我接二連三地找你,是想為一個人鳴不平。側妃想不想聽呢?”

  “側妃,我們走。”湖月扶住朱側妃的胳膊就要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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