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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夭在外面等著,等到昏昏入睡時,他們才出來。

  小夭躲在暗中,可顓頊和他們邊走邊說,一直送著他們往外走,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他們兄弟有多麼qíng深。表弟倕梁是七舅禹陽的二兒子,他對顓頊和始均說:“明日家中有一個晚宴,大哥和小弟若沒定下別的事qíng,請務必賞光。”

  始均哈哈笑起來,“三哥,你知道我的xing子,只要有美人,你不請我,我也會去。”

  小夭走了過去,給顓頊打眼色,顓頊卻笑道:“有美酒嗎?只要有好酒,我也一定去。”

  小夭無奈何,只能裝作好奇地問道:“有好玩的事qíng,為什麼不請我呢?”

  倕梁盯著小夭,始均猛拽了他一下,他才反應過來,和始均一起給小夭行禮。小夭請他們免禮,倕梁笑道:“姐姐若想去,自然歡迎。”只不過,他得重新安排一下。

  待始均和倕梁走了,小夭問道:“你沒看到我讓你別答應嗎?”

  顓頊笑著說:“看到了,但我想和他們親近親近,多了解一些總不是壞事。而且現如今,他們才是軒轅城的主人,我初來乍到,若端著個架子,落到外人眼裡,反倒是我不知好歹了。”

  小夭說:“你剛到軒轅城,還未站穩腳跟,正是除掉你的最好機會。他們絕沒膽子在朝雲峰下手,可出了朝雲峰,卻是他們的地盤。”

  顓頊道:“不迎著荊棘峭壁而上,如何能登臨峰頂?我都不害怕,你害怕什麼?”

  小夭的手撫著心口,“不知道,我覺得……可是不可能啊……”

  “你想說什麼?”

  “反正我和你一塊兒去。”

  顓頊笑道:“我沒意見。”

  第二日傍晚,顓頊和小夭去倕梁的府邸。

  因為是私宴,賓客不多,卻都是這些年軒轅國內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他們對顓頊看似客氣,實際很不屑。小夭不禁暗暗嘆氣,顓頊要走的路真的荊棘峭壁。

  待宴席開始後,七舅的長子禺號才來,居然帶了大荒中最近最有名的一個人來——剛在小祝融的赤水秋賽上奪冠,來自高辛四部中羲和部的禺疆。眾人看到禺疆,全都站起來,給予了最熱烈的歡迎。

  禺號站在禺疆身旁,略帶了幾分自得,把每個人介紹給禺疆。

  小夭來時,特意和倕梁說不要說明她的身份,讓她毫無拘束地玩一玩,現在自然不想去結識禺疆。她在花園裡隨意地逛著,又看到了那個歌舞坊中和相柳酷似的男子,他端著酒,散漫地倚坐在玉榻上,身周花影扶疏、暗影綽綽,若不仔細,很難注意到他。

  小夭輕輕地走過去,站在他身後,冷不丁地俯下身子,突然說:“相柳,你在這裡做什麼?”

  那男子身子紋絲不亂,只微微側仰了頭,“你悄悄走到我身後,我一直在猜你想做什麼,竟生了一絲奇思遐想,沒想到你認錯了人。”

  小夭盯著他的眼睛,男子笑起來,“我倒真想是你叫的那位了。”

  小夭體內的蠱蟲沒有任何反應,自己也糊塗了,“你真的不是他嗎?”

  “如果你能陪我喝酒,我噹噹他也無妨。”

  小夭甜甜一笑,“好啊!”

  男子給小夭斟酒,小夭一飲而盡,給男子斟了一杯,男子也一飲而盡。一瞬後,男子手中的酒杯滾落,他苦笑,“你給我下毒?”

  小夭抓起了他的手,撫著他的手指細看,他的指尖生了紅點,真是中毒了。

  男子嘆氣,“如果你沒給我下毒,我倒真覺得自己艷福不淺。”

  小夭扔開他的手,倒了一杯酒給他,“這是解藥。”

  男子無力地抬了抬手,顯然他不可能自己端起酒杯,小夭餵著他喝了。

  小夭道:“不好意思,認錯了人。”

  “你每次認錯人都要下毒嗎?這習慣可不好!”

  小夭再次說:“抱歉。”轉身要走,男子卻抓住了她的手腕,“一句抱歉,就想走?”

  “那你想怎麼樣?”

  “我是防風邶。”男子把自己的名字一筆一畫寫到小夭掌心,“記住了,下次不要在認錯了人。”

  “你是防風意映的……”

  “二哥。你認識小妹?”

  小夭苦笑,“大荒可真是小啊!”

  小夭離開,這一次防風邶沒有再拉她。

  有人在觀賞歌舞,有人在飲酒聊天,幾個少女在亭子裡下棋,顓頊和始均他們在一起,不知道說什麼,大笑聲陣陣,小夭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

  一切跡象都表明防風邶不是相柳,像防風邶這樣的大家族子弟,認識他們的人太多,相柳絕不可能冒充,可小夭就是覺得他熟悉,那種熟悉理智分析不出,嘴裡也說不出,只是身體本能的感覺。

  已是深夜,賓客們陸續散去,也許因為顓頊在高辛生活了兩百多年,禺疆和顓頊聊得很投機,一直聊到了賓客都已走光,在倕梁和禺號的相送下,顓頊和禺疆才並肩向外走去。

  小夭站在雲輦旁等著顓頊,顓頊和禺疆在門口站定,笑著說話。

  如果站在顓頊旁邊的人是防風邶,小夭會非常戒備,可是禺疆來自高辛四部的羲和部,一個對俊帝最忠誠的部族,小夭沒怎麼戒備,等得無聊時,還東張西望。

  她看到了防風邶,他騎在天馬上,立在長街的盡頭。夜色很黑,其實根本看不清楚天馬上的人,但小夭就是憑直覺知道他在那裡,小夭眯眼盯著長街盡頭。防風家的子弟應該箭術都不錯!

  突然,野shòu的本能讓她的身體緊張,她下意識地看向讓她感覺到危險的方向,看到禺疆突然出手,一拳重重擊向顓頊,顓頊急速後退,可禺疆是大荒內排名前幾位的高手,顓頊只堪堪避開了要害。禺疆不等他喘息,一拳又一拳瘋狂地攻擊向顓頊。每一拳都蘊含著充沛的靈力,拳紋猶如漣漪一般震dàng開,將府門前的玉石獅子震得粉碎。

  第一次知道原來至柔的水竟然也可以至剛,小夭驚駭地大叫:“來人,來人!”可是沒有一個侍衛趕來,倕梁和禺號已經被禺疆的靈力震暈過去,始均被嚇得躲到了雲輦下,瑟瑟發抖。

  小夭第一次明白,在絕對qiáng大的力量面前,任何計策都不管用,這個時候,不管她和顓頊有多少靈機妙策,都只有更qiáng大的力量才能救顓頊。

  顓頊受了重傷,倒在地上,禺疆抓起顓頊,眼中滿是恨意,化水為刀,揮刀而下,居然想把顓頊斬首。

  小夭明知道以自己的靈力,即使衝過去,也只會被禺疆的水紋絞得粉碎,可她依舊不管不顧地撲了過去,悽厲地喝道:“禺疆,難道你要讓整個羲和部滅族嗎?”

  禺疆的刀勢緩了一緩,“這只是我一人所為,與羲和部無關!”

  “我是高辛的王姬,我說有關就是有關!”小夭站在了禺疆面前,眼中是可以毀滅一切的冷酷。

  “你是高辛的王姬,居然要為一個外人,毀滅羲和部?”

  “那你呢?你竟然和外人勾結,刺殺顓頊,為自己的部族惹來滅族之禍?”

  禺疆吼道:“我沒有和外人勾結,是他殺了我哥哥,我要為哥哥報仇!”禺疆的靈力打開了小夭,小夭重重跌在地上,幾口鮮血吐出。

  禺疆不管不顧地揮刀砍向顓頊,“他砍了我哥哥的頭,我只能取他的頭祭奠哥哥。”

  小夭慘叫:“住手!”

  禺疆沒有住手,刀鋒毫不遲疑地斬向顓頊。

  小夭幾乎要肝膽俱裂,顓頊卻平靜地笑起來。

  突然,寒意凜冽,縈繞著禺疆和顓頊的水靈變作了冰氣,禺疆手中的水刀化作了雪刀,砍到顓頊的脖子上時,就如雪團砸到人身上,雖然砸得人生疼,可雪團畢竟是雪團,碎裂成了雪末。

  禺疆雙眼血紅,還想攻擊,一堵冰牆擋在他面前,一身青衣的赤水獻在漫天雪花中走了過來,冷冷地說:“要想打,我們換個地方。”

  禺疆滿面悲憤,傷比痛多,“為什麼?你知道他殺了我哥哥,為什麼要阻止我?”

  赤水獻冷漠地就像一塊寒冰,“等你打敗我,也許我會告訴你為什麼。”說完,她向著一個方向奔去,禺疆知道有獻在,他根本殺不了顓頊,追著赤水獻而去。

  顓頊剛想掙扎著戰起,小夭喝道:“別動!”

  她張開雙臂,擋在顓頊身前,面朝著黑暗的虛空,一步步後退。顓頊這時也反應過來,低聲問道:“防風氏?”

  小夭全身緊繃,猶如護著小shòu的雌shòu,一直怒瞪著什麼都沒有的虛空。她看不見他,可是她能感覺到他在那裡,那支箭隨時能she穿顓頊的咽喉。

  這個時候,隨顓頊而來的侍衛終於衝破了陣法的鉗制,沖了過來,護住顓頊。

  那人離開了!

  小夭緩緩吐出一口氣,身子鬆懈下來,幾乎軟倒在地上,剛才短短一瞬的對峙,讓她覺得比被禺疆摔開更痛苦。

  顓頊踉蹌著扶住小夭,小夭扶著他的手,一言不發地qiáng撐著爬上了雲輦。

  顓頊也登上了雲輦,坐到小夭身旁。

  小夭先吃了一顆藥丸,幫顓頊檢查傷勢,她拿了三顆藥丸給顓頊,顓頊什麼都沒問,乖乖地吞下。

  小夭說:“今夜倕梁的府中有個客人,就是那天和始均在一起的男子,他叫防風邶。”

  顓頊說:“防風家的老二,防風氏十分善於隱匿,配上他們的箭術,才能名震大荒,為什麼你知道防風邶在那邊?”

  小夭搖搖頭,“我不知道,只是一種感覺。”

  這是個很不能取信於人的回答,但顓頊相信。在生死存亡那一刻,他有過類似的直覺。

  回到朝雲殿,鳳凰花簌簌而落,空氣中有馥郁的鳳凰花香,和往常一樣的平靜,就好似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可小夭的胸腹間仍在隱隱作痛。

  小夭要進屋,顓頊拉住她,“小夭,今夜嚇著你了吧?”

  小夭回身,對顓頊說:“我沒有生你的氣,我很高興你留有後手,並沒有因為一個突然冒出來的禺疆就有可能真的死掉。”

  顓頊道:“我是留了後手,不會死於禺疆之手,可後來那一刻,如果防風邶真she出一箭,我沒有信心能躲過。”

  小夭問:“赤水獻怎麼會幫你?”

  “準確地說,我給了赤水氏一個機會,對我施恩。如果那一刻,赤水獻不出手,我的暗衛也會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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