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小夭,我……你聽我說……”

  “我讓你滾!”小夭的掌上出現了一把銀色的小弓,她開始搭箭彎弓,只是眼睛依舊閉著,她緊緊地咬著嘴唇,咬的血都流了出來。顓頊一步步倒退著走到了門口,卻不肯跨出去,一道門檻就是兩個世界,一個有小夭,一個沒有小夭。

  huáng帝聽到動靜,匆匆趕來,一看小夭和顓頊的樣子,立即明白她知道了璟的死因,忙一把把顓頊拽出屋子。他一邊掌間蓄力,戒備地看著小夭,一邊急促地對顓頊說:“立即離開!不要比小夭殺了你和她自己。”

  huáng帝用力把顓頊推到暗衛中,對瀟瀟命令:“立即護送顓頊回紫金頂。”

  瀟瀟不顧顓頊的掙扎,qiáng行把顓頊推上了坐騎。

  坐騎馱著顓頊,剛剛飛到空中,一聲椎心泣血的悲嘯從屋內傳來。顓頊回頭,看到小夭睜開了眼睛,她唇角是殷紅的血,手上也是殷紅的血,漆黑的雙眸冰冷,就好似在她眼中,一切都已死了,包括她自己!

  不管多艱難絕望時,小夭都在他身邊,每次他回頭,總能看到她溫暖堅定的目光,可現在她卻用最冰冷無qíng的目光看著他。顓頊就好似五臟六腑都被剖開了,痛得他整個人站都站不穩,軟跪在了坐騎上。“回去!我要回去!”他竟然想命令坐騎回頭,瀟瀟甩出長鞭,勒住了坐騎的脖子,qiáng行帶著坐騎往前飛。

  “小夭!”顓頊的叫聲無限淒涼,傾訴著他願意用一切去守護她,也願意做一切讓她快樂無憂。可小夭什麼都聽不到,她手一松,一隻銀色小箭she入坐騎小腹,一箭斃命,坐騎急速下墜,幸虧瀟瀟反應快,立即把顓頊拉到了自己的坐騎上。

  又是一箭飛來,she中了顓頊的發冠,所有人魂飛魄散,失聲驚呼,顓頊披頭散髮,呆呆地看著小夭。明明靈力不弱,他卻絲毫沒有躲避的念頭,這一刻,顓頊竟然想起了母親自盡時的樣子,她心口cha著匕首,痛得身子一直顫抖,卻笑著跳入了父親的墓xué。原來qíng到深處,真的會寧死也不願失去,他終於理解了母親的選擇。

  顓頊用力推來瀟瀟,面朝著小夭的箭鋒站立,如果不能生同衾,那就死同xué吧!

  暗衛們看小夭又在搭箭拉弓,衝上去想擊殺小夭,顓頊吼叫:“不許傷她!不許!誰敢傷她,我就殺了誰!”

  huáng帝擋在小夭面前,伸手握住了小夭的箭,悲痛地叫:“小夭,顓頊已經一時糊塗,你不能再糊塗!”

  小夭盯著huáng帝,身子搖搖晃晃,喃喃說:“你早知道!你們都騙我!”huáng帝和顓頊是她世間僅剩的血緣至親,卻都背叛了她!

  小夭悲痛攻心、氣血翻湧,連she了兩箭,已經神竭力盡,手中的弓箭漸漸消失,身子直挺挺地向後倒去。huáng帝抱住了她,對空中的顓頊怒叫:“你還不走?真想今日就bī死所有人嗎?”

  顓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耳畔風聲呼嘯,就好像耳畔有人一直在悲鳴。這一生每個決定都有得有失,他從沒有後悔做過的任何事,可這一刻,第一次有了一個陌生的念頭,我做錯了嗎?

  huáng帝下令,給小夭用了安心寧神的藥,小夭幽幽轉醒時,已是第二日中午。

  小夭想坐起,卻全身酸軟無力,又倒回了榻上,這是過度使用力量、透支身體的後遺症。

  苗圃扶著小夭靠坐好,小夭揉著酸痛的手指說:“我這是怎麼了……”顓頊悲痛yù絕的臉突然清晰地浮現在她眼前。顓頊經歷過各種各樣的磨難,早被千錘百鍊得堅如磐石,即使做夢,小夭也不可能夢到這樣的顓頊,她想起了昏厥前的一幕幕,“我……我……she殺顓頊?”小夭也不知道自己想問什麼也許她是希望苗圃告訴她,一切都只是噩夢!

  苗圃蒼白著臉,低下了頭。

  是顓頊殺了璟!而讓顓頊動殺機的原因是她!小夭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真寧願永睡不醒!其實,她最應該she殺的人是她自己!小夭大笑起來,可那笑聲比哭聲更讓人難受,苗圃急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huáng帝走了進來,苗圃立即退出了屋子。

  一夜之間,huáng帝蒼老了很多,他默默看著小夭,竟不知該如何開口,縱然他智計百出,能令天下臣服,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小夭。半晌後,huáng帝說:“顓頊已經鑄成大錯,就算你殺了他,也不可能讓璟活過來。”

  小夭痛苦地問:“你們是我最親的親人,卻一個殺了我的夫婿,一個幫著隱瞞欺騙!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們要這樣對我?”

  huáng帝嘆息:“對不起!我盡力化解了。顓頊是個聰明孩子,一直懂得如何取捨,我以為他能明白……可我還是低估了他對你的感qíng。等知道璟出事時,說什麼都已經晚了,我只能暗暗祈求你一輩子都不知道。”

  “自從知道有人害了璟,我就一直在想該怎麼對付他。殺了他?太便宜他了!我打算讓他做我的藥人。聽說禺疆的哥哥曾是大荒第一酷吏,發明了無數酷刑,其實他可真笨,想要這麼人應該先學好醫術,只有醫師才知道人體最痛苦的部位,也只有醫師才能讓一個人經受了以前折磨,恨不得自己死了,卻依舊活著……”小夭悲笑起來,“竟然是顓頊,讓我恨不得連千刀萬剮都覺得便宜了他的人,竟然是顓頊!”

  huáng帝勸道:“人死不能復生,你殺了顓頊,除了讓天下陷入戰火中,你能得到什麼?”

  “我至少為璟報仇了!”

  “報仇了,你就痛快了嗎?就高興了嗎?”

  小夭決然地說:“是,我就痛快了!”昨日她挽弓she顓頊時,心裡唯一的念頭就是殺了顓頊,再自盡,讓一切都結束!

  “究竟是痛快還是痛苦,你肯定會有答案!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你是誰?你的母親是為軒轅戰死的軒轅妭,你的父親是寧死也沒有放棄神農的蚩尤,你的父王是為了天下萬民毅然放下權勢的白帝。你若為了自己,讓天下傾覆、萬民流離,你根本不配做他們的女兒。”

  小夭冷笑:“不配就不配!你們都是名傳千秋的大英雄,你們願意承擔大義責任,是你們自己的事,我只想做個自私的普通人,找個小小的角落,為自己的喜怒哀樂活著!睿智英明的huáng帝陛下。如果你想阻止我去找顓頊報仇,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現在殺了我!為了你的天下大義,你應該能狠下心動手!”

  幾千年都沒有人敢對他如此說話了,huáng帝無奈,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他起身離去,走到門口時,突然回身,說道:“你可以不考慮他們,但你至少該考慮一下璟。璟的xing子如何你最清楚,他可願意讓你這麼做?”

  小夭的臉挨在枕上,冷冷地說:“這話你應該去對顓頊說,璟究竟做錯了什麼,他要殺璟?”

  huáng帝嘆息,佝僂著腰,離開了。

  屋內寂寂無聲,小夭的倔qiáng鋒利消失,眼淚無聲地滴在枕上。

  幾日後,小夭的身體恢復,她發現,所有她做好的藥都不翼而飛;所有她製藥的工具都消失不見;藥房裡存放的藥材,不管有毒沒毒,全部清空;就連藥田裡中的藥材也全被拔掉了。可以說,現在的藥谷完全是空有其名,別說藥,連藥渣子都找不到。

  侍衛一天十二個時辰,寸步不離的盯著小夭,左耳和苗莆也被監視,小夭根本無法離開小月頂,更不可能進入防守嚴密的紫金頂,甚至,她連章莪殿都不能去,除了居住的藥谷,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鳳凰林,小夭被huáng帝軟禁了起來,可她既沒有試圖離開小月頂,也沒有和huáng帝吵鬧,每日裡只是發呆,常常凝望著鳳凰樹下的鞦韆架,一動不動地做好幾個時辰。

  每天,huáng帝都對小夭說些勸解的話,小夭不再像之前一樣,冷言冷語,針鋒相對,她沉默安靜,不言不語,huáng帝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聽進去,也猜不透小夭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苗圃來收拾食案,看到半個時辰前端來的飯菜一點沒動,含淚勸道:“小姐,吃一點吧!”

  小夭笑了笑說:“苗圃,你坐下。”

  苗圃神qíng緊張地坐下,以為小夭要吩咐她什麼要緊事。

  小夭問:“你喜歡左耳嗎?”

  苗圃愣了一下,彆扭地說:“小姐問這個gān嗎?”

  小夭說:“左耳以前的日子過得很苦,是你難以想像的苦,他很聰慧,可在世qíng俗事上卻半懂半不懂,你要對他耐心一點,好好照顧他,別讓他被人騙了。他這種人都是死心眼,一旦認定了什麼,不管對錯,就算變成魔,化成灰,都絕不會回頭!你看牢,他千萬不要讓他走入歧途。其實左耳的心愿很簡單,有個遮風避雨的dòngxué,找個雌shòu,自由自在地生活。”

  小夭十分鄭重溫柔,苗圃羞赧淡去,說道:“我是孤兒,幸虧有天賦,被陛下選中做了暗衛,我不像瀟瀟姐他們那麼能gān,權勢富貴不敢求,也不想求,唯一的奢望就是有個家,我……會照顧好左耳,不會讓別人欺負他!”

  小夭看向窗外,叫道:“左耳!”

  左耳竟然從屋頂上翻下,坐在了窗台上,苗圃“啊”一聲,臉騰地紅了:“你……你偷聽!”

  “不是偷聽。”左耳蒼白的面容依舊沒有絲毫的表qíng,可剩下的那隻耳朵卻有點發紅。

  小夭說:“當日,你跟我回來時,我答應了你,每日有飯吃,還會幫你找個媳婦。你看苗圃這個媳婦可中意?”

  左耳瞅了一眼苗圃,點了下頭,看似鎮靜得沒有絲毫反應蒼白的臉頰卻漸漸紅了,耳朵更是紅的好似要滴血。

  “小姐,你!你……”苗圃捂著臉,衝出來屋子。

  小夭對左耳說:“苗圃經常兇巴巴的,其實她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對你的關心和擔憂。我知道你不習慣和人解釋,但她會是你媳婦,媳婦娶回家就是用來疼的。儘量嘗試和她解釋一下,就算只說一句‘我會小心’,她也會好受很多。”

  “媳婦是用來疼的?”左耳思索了一瞬,像是完全明白了小夭的話,點點頭。

  小夭走到窗邊,揚聲大叫:“苗圃,我要喝水。”

  不一會兒,苗圃端著兩盅水進來,低著頭,不敢看左耳。小夭將一枚玉簡jiāo個左耳,對左耳和苗圃說:“我現在無法離開小月頂,你們幫我送一封信。軒轅城西的狗尾巷裡有一家沒有招牌的打鐵鋪,有個白髮蒼蒼、長相清俊的打鐵匠,你們把這封信jiāo給他,然後一切聽他吩咐,明白了嗎?”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