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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胭脂盒如此貴重,我豈有不喜歡之理。只是…」
正是因為比自己送的東西貴重許多,燕遲明白女主是不想欠自己半分。
原主的生母孔氏是投奔侯府的孤女,嫁妝都是崔氏備人準備,私房自然不多。原主承繼生母的嫁妝,又有侯府的月例,這些年倒也過得去。雖不能說節儉度日,但也不能大手大腳。往常買些女兒家的胭脂水粉小物件等倒也不妨,若真是動輒幾百上千兩的東西還真負擔不起。
因為買不起這樣的貴重之物,又喜歡得緊,所以原主心裡一直憋著一股氣。也因為心裡實在不痛快,才會同盛瑛爭那把匕首。
因因果果,造化弄人。
她打定主意交好女主,當然不想對方和自己撇清干係。
「這是王家送給你的生辰禮,我不能要。」
「我不在意這些,我舅家也不在意。」
「盛…姐姐。」
一聲姐姐,驚呆所有人。
空氣瞬間靜止,橫生詭異的氣氛。
「你比我年長,我理應喚你一聲姐姐。」
「……」
盛瑛太過意外,一時驚愕無言以對。
如是撇嘴,出了事就巴巴地叫自家姑娘姐姐,聽著就是不安好心。
「大姑娘,你這也太突然了。」
晚霽立馬回嘴,「我家大姑娘有禮,你還挑上了。」
「什麼有禮,誰知道安的是什麼心?」
「叫一聲姐姐就叫不安好心,那我叫你十句,看你會不會死?如是姐姐,如是姐姐,如是姐姐,如是姐姐…」
「你是不是誠心的!」
「如是,住口。」盛瑛發話。
如是不太服氣,氣鼓鼓地瞪著晚霽。
燕遲頭大,「晚霽,閉嘴。」
「好咧。」
氣氛再次凝結,空氣似乎都暫停流動。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送盛姐姐禮物聊表心意,不想盛姐姐卻回我以更貴重之物,豈不是折煞於我,如此一來我豈不是欠你更多。」
「禮尚往來,我並未多想。」
「盛姐姐光明磊落心無污垢,待人以誠不計回報。我知盛姐姐心意,但無法安撫自己的愧疚。我若收下這胭脂盒,只恐自己良心難安。」
這個繼妹又誇她了。
盛瑛早已習慣繼妹對自己的冷言冷語,猛不丁對方不僅軟話連連,還一口一個姐姐地稱呼她,她是渾身的不自在,還有滿心的彆扭。
習武之人直來直往,遇硬則硬遇強則強,唯怕別人來軟的。
以前她只覺得繼妹難相處,說話綿里藏針讓人極不舒服。不想對方收起滿身的刺,瞧著竟有幾分可憐。
「你若良心難安,那就當我沒送。」
燕遲似是鬆了一口氣,言辭越發真摯,「姐姐大度,從來不與我爭執。以往我對姐姐頗多偏見,行事難免略顯偏激。人說吃一塹長一智,如今我遭此大難,又在黃泉路上來回兩次,終是大徹大悟,也看透了許多人情世故,方知熟真熟偽。」
如是在一旁聽著乾瞪眼,依她看大姑娘不是大徹大悟,而是臉皮變厚。聽聽這稱呼從盛姐姐到姐姐,變得可真夠快的。
自家姑娘也是倒霉,有一個失了名節的繼妹,日後還怎麼做人。大姑娘怕是存了歹毒的心思,自己沒了名聲,還想連累她家姑娘。
她不敢反駁,因為按禮大姑娘確實應該稱呼自家姑娘為姐姐,若執意糾結稱呼反倒是她們不對。但她又實在心中憤恨,只將一腔怒火全撒在燕遲主僕身上。
「如是,你做甚一直瞪我。」
「你不看我,怎知我瞪你?」
「你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我又不瞎!」
盛瑛和燕遲一起看去,兩人再次閉嘴。
晚霽撅著嘴,忽然想到剛才大姑娘和瑛姑娘一起看過來時,兩人的神態居然有些說不出來的相似。
不愧是姐妹。
燕遲垂眸,心知不能急切。堆土成山非斯須之作,她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間改變別人對原主的印象。好在已經打開一道口子,只要繼續朝著這個口子使力,遲早有一天會打破兩人之間的壁壘。
「如今我失了名節,旁人避之不及。姐姐放心,縱然我一身污濁,我也不會髒了別人的衣裳。」
「你我姐妹,何需避諱。」
「姐姐。」燕遲突然站起身,朝對方重重行了一個禮。「你惠心紈志不疑他人,只恨我以前不懂事,沒能和姐姐好好相處,也沒有學到姐姐的為人處事之萬分之一。」
盛瑛大驚,趕緊扶她。
她順勢那麼一倒,歪在對方身上。
雙眼緊閉,淚流滿面。
眾人大驚。
「大姑娘!」
「福娘!」
好一會兒,她緩緩睜開眼睛。
「姐姐,其實我…好害怕。」
盛瑛心頭大震。
福娘…
原來也會怕。
「祖母和父親不會不管你,你莫怕。」
燕遲蒼白的臉上浮起苦澀之意,眼裡全是悲哀。
「我一人之失,如何能拖累他人。」
「一家子骨肉,哪裡是拖累。」
「若真如此,二嬸為何要送我去庵堂?」
「祖母和父親不會同意。」
盛瑛是外姓人,侯府的事不便多言。
燕遲示意晚霽將扶著自己,晚霽吃得多勁也大,立馬把她扶得穩穩的。她算是知道為什麼原主一直留著這傻丫頭,可能正是因為這把子蠻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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