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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遠將軍,這就把我忘了?」

  對面馬上領頭那人身著重鎧,頭盔下面還扣著面罩,看不清面目。

  暮城雪聽他說出「封遠將軍」這四字,長眉緊緊一皺。

  那人又自語道:「前不久不才見過。」

  邊聲起本來吊兒郎當地跨坐在一匹黑馬上,聞聲扭過頭來,眯著眼睛打量著對方。

  「誒。」

  對面沒出聲,有幾人轉頭對望。

  「叫你呢。敢不敢把臉露出來給小爺看看?」

  邊聲起做高夔太久了,一時改不了混子的說話方式,下意識就挑釁了起來。

  對面嗤笑一聲,聲音悶在面罩後面,聽不太清楚:「堂堂邊大將軍,出身將門,教養良好,如今說話竟像個街邊的二流子。」

  他又低聲自語道:「糊塗了,當真是沒認錯人。」

  暮城雪的眉毛皺得更緊了。

  「你誰啊你。」邊聲起不以為意,相當沒禮貌地回擊。

  對面抬了抬馬鞭:「我瞧邊將軍如今......躍馬橫刀英姿颯爽,看來傷是徹底好了。」

  邊聲起的笑容緩慢地僵住了。

  他剛剛在暮城雪面前暴露了身份,所以一時搞不清自己是誰,聽見那人稱呼自己「邊將軍」便下意識忽略了過去,此刻又一次聽見這個稱呼,這才察覺到了異樣。

  他動了動顴骨,以確定自己臉上的□□還在,復又細細打量起那人。

  「你到底是誰?」

  那人也不再和他們兜圈子,抬手將面罩拉下,露出一張有些陰沉的臉。

  「末將林濤,見過二位將軍。」

  邊聲起面色一瞬沉了下去。噩夢驟起,他胸口驀地一涼,仿佛剛剛才被冰冷的劍刃穿胸而過。

  長刀

  紫宸殿中早已亂作一團。

  列儀想衝過去護駕,卻被孫邦的利劍絆住腳步。晁坤的刀還架在皇帝的脖子上,卻遲遲沒有任何動作,他甚至還貼心地挪開一點,免得誤傷。列儀心裡奇怪,手上愈加毫不留情,將孫邦逼得連退幾步。南衙禁軍由列儀親自訓練,可以以一敵十,勇猛無雙,雖是人少卻也不落下風。

  孫邦見局勢僵化,心中難免慌亂。列儀瞧了個破綻,一刀橫掃,孫邦胸前鎧甲驟然斷裂,頓時鮮血狂噴。列儀正要乘勝追擊,緊閉的殿門忽然緩緩開啟。殿中眾人察覺有異,紛紛停下廝殺,轉頭朝門口望去。

  一道光線射了進來,自中間朝兩邊擴張。緊接著落進來一道人影,慢慢走了兩步,停在門前。影子的主人逆光而立,看不清面容。

  晁坤胸腔重重起伏了下,轉開臉迅速觀察殿中形勢。那人抬腳,動作略有些遲緩地跨了進來。

  「怎麼?不敢見我?」

  那人嗤笑一聲,說話的聲音厚重沉鬱,有些蒼老,卻並不蒼白,透著一股濃重的狂傲。

  和總是一身病氣,兩手孱弱的晁坤一點也不一樣。

  列儀迷惑地轉頭掃視,不明白他在對誰說話。緊接著他看清了什麼,面上一瞬僵了下去。

  那人身後逐漸出現了更多的人影,皆是身披甲冑,手執兵刃。殿門外人影憧憧,腳步聲整齊劃一,冰冷的殺意從不寬的殿門中瘋狂湧入,頃刻遍布整座大殿。

  「主上......」列儀臉色發青,回頭去看暮淵。

  皇帝鎮定地靠在龍床之上,即使兵臨門外,面上表情也毫無變化。

  晁坤低笑了一聲,並未答話,垂眸瞧了瞧暮淵:「陛下,來殺你的。」

  暮淵嗤笑一聲,道:「你先擔心一下自己吧。」

  晁坤又是一陣漫笑,抬頭望著殿門,提聲道:「父親大人!別來無恙。」

  晁節已經在殿中站定,理了下袖口。他身後兵甲無聲湧入,列成一隊隊黑甲,將殿門口最後一點空餘擠得滿滿當當。那些人無聲靜立,鐵衣寒甲,刀劍之上的寒光顯得陰森而恐怖。

  「晁節,這是做什麼?」暮淵道。

  「老臣今日親自登堂,皇帝陛下,真不知道嗎?」

  暮淵不置可否。

  晁節看著晁坤道:「你還等什麼?我晁家登頂只需一瞬,百年基業,前仆後繼,不就是為了今天?」

  晁坤毫無反應。

  晁節又道:「若你現在殺了他,我便當你誠心悔過,既往不咎。」

  晁坤聽完把手臂上的鋼刀挪走,放開了皇帝。

  晁節道:「難道你要為了這個男人,讓晁家百年心血毀於一旦嗎?你知不知道,就算你不動手,皇帝也活不久了?」

  暮淵相當是時候地咳嗽起來。

  晁坤本來就緊張,現在更煩了:「別咳了,都這時候了,還裝什麼裝。」

  暮淵咳得更厲害了,咳著咳著還嘔出一口血來。

  晁坤反應遲鈍似的盯著地上那灘血,足足盯了半炷香,眼珠子終於轉了轉。

  晁節交代讓他配合王公公給暮淵餵藥。他嘴上說著答應,轉頭就囚禁了王順德一家老小,讓他把晁節給的藥換掉。他知道暮淵最擅長扮豬吃老虎,便以為對方的咳嗽、體弱都是偽裝,在床上的時候沒少調笑暮淵,怎麼曾經生龍活虎上房揭瓦的暮懷殷如今竟變得如此嬌弱,脫個衣服都要喘上幾聲。

  暮淵大部分時候根本不搭理他,有時候會說還不是拜你所賜,儘管神色如常,嗓子裡卻總好像壓著點怨恨。晁坤有時候還奇怪,為何這男人在自己身下的時候明明也是喜歡的,一穿上衣服馬上翻臉不認人,一副自己怎麼了他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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