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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芬蹲在地上抹著地板,花荻捧著一杯熱茶,靠窗而站,臉上滿是無法抑制的笑意。葛芬嘀咕道:“不公平,你有gān淨衣服可換,我其實早洗完了,是為了等烘gān機才在浴室里又呆了一會。”

  花荻心想既然已經勝利,就保持君子風範,不再多言,只是靜靜微笑著。

  葛芬擦完地板,看了眼正在專注聽雨的花荻,隨意地坐在了鋼琴前。

  cháo濕的風從窗外chuī進屋中,深淺不一的聲音環繞著屋子,一陣是節奏分明的,一陣又因為風,節奏突亂。葛芬閉著眼睛聽了一會,心中忽有所動,睜開眼睛,手指按上琴鍵,只是一個音符。伴著雨聲,葛芬如同第一次接觸鋼琴的女孩子,只用食指玩著琴鍵,時斷時續,時快時慢,雨聲與琴聲簡單地jiāo織在一起,葛芬心裡卻滿是高興喜悅,她仿佛在和雨嬉戲。

  花荻悄悄走到錄音設施前,按下了錄音鍵,又走回窗前用心聽著窗外大自然的音樂和屋內女孩的音樂。簡單純淨快樂,卻是人心中最初的柔軟感動,其實這就是音樂的真諦。

  葛芬玩了好一會才盡興而停,一抬頭,看見花荻正定定凝視著她,瞳孔內沒有任何qíng感,卻仍舊讓葛芬臉一下子滾燙,有些尷尬地道:“我我我……”

  花荻搖了搖頭,“非常好聽,我很榮幸能作為這首曲子的第一個聽眾。”

  能得到黑瞳的讚譽,葛芬心中半喜半羞,起身坐到沙發上,笑問道:“要開始工作嗎?”

  花荻坐到葛芬對面,笑道:“工作?難道剛才我們沒有工作嗎?剛才的曲子請人重新編曲製作後,我有信心會很受歡迎。”

  葛芬只是側頭笑了笑,“我寫我心,市場不在我關心的範疇。”

  花荻猶豫了會,最終下定決心,試探地問:“你上次說要介紹一個朋友給我認識,什麼時候有機會見他呢?”

  葛芬的笑容緩緩逝去,沉默了一瞬,又笑起來,堅定地說:“他現在不在我身邊,不過我肯定會帶他來見你的。”

  花荻臉色有些黯然,一絲透著苦意的笑容,近乎自言自語地說道:“你很喜歡他吧?”

  葛芬心事被人撞破,臉頰緋紅,輕輕“嗯”了一聲,臉俯在膝蓋上微微笑著,“他教會我許多東西,熱愛生命,感悟生活,善待他人,用心去發現美、體會美。”

  花荻倉惶地站起,“我去加點水。”心思紊亂中,方位判斷錯誤,在沙發拐角處被絆了一下,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上。葛芬忙跳起身幫他擦拭身上的茶水,花荻卻立在原地怔怔發呆,滿心苦澀。遇見是緣分,卻已經遲到一步,原來前世修行得還不夠,緣分太淺。

  “……用一朵花開的時間。你在我旁邊只打了個照面,五月的晴天閃了電……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手心忽然長出糾纏的曲線……用一場輪迴的時間,紫微星流過,來不及說再見,已經遠離我一光年……”

  花荻拿起電話,卻猶豫著沒有按鍵。既然已經遠離,的確沒有必要說再見。

  他撥通了公司人事主管的電話,“幫我重新招聘助手,葛芬調到徐姐手下工作。”

  ……

  “不,不是對她不滿意,她非常優秀,否則我不會讓她為徐姐工作。”

  ……

  “和她說是公司內部人事安排就可以。”

  葛芬接到人事通知時,剛開始滿腦子不解,以為自己做錯了事qíng,變相解僱。可當了解到徐姐手下都是訓練有素的公司jīng英,她作為資歷最淺的人,本來應該沒有機會加入徐姐的團隊時,仔細回想著和花荻相處的一幕幕,驀然明白過來,心中竟然是一下巨痛。其實花荻何嘗不是一個現實中的花滿樓呢?只是,只是……只是他到晚了,她心中已經有了人。

  夏去秋來,花荻人消瘦了一圈,作品卻是往常的兩倍。陽光音樂的另外兩個合作夥伴都是心內詫異,旁敲側擊地詢問花荻,卻一無所獲,只能小心翼翼地觀察花荻,尋找著蛛絲馬跡。

  不知道哪個辦公室的人把音響開得有些大了,聲音隔著會議室的牆壁依舊隱約可聞,“……用一朵花開的時間。你在我旁邊只打了個照面,五月的晴天閃了電……”

  陳鳳研判地盯著花荻,用胳膊肘推了推西門明,“老三在聽著一首歌發呆。”

  西門明頭埋在文件中一動不動,語氣寒意陣陣:“老三發呆我不管,如果你再盯著老三發呆,而不是看你面前的文件,我肯定會讓你今天晚上見不了女人。”

  陳鳳拍了拍西門明的肩膀,“我對別的女人都沒興趣了,現在只對閃電劈中了老三的女人更感興趣。”

  西門明終於從文件中抬起了頭,看向花荻。

  往日敏感的花荻依舊一無所覺地側頭聽著歌,眉宇間的悒鬱,雖淡卻深,仿若心尖上涔出來,隔著眉間心頭的遙遠距離,卻依舊掩飾不住,露了痕跡。歌聲完後良久,花荻還在怔怔發呆。

  西門明微挑了下眉毛,側頭對陳鳳道:“女人,我不耐煩打jiāo道,jiāo給你了。”說完埋頭繼續看文件。

  陳鳳摸著下巴,笑著點頭,仿若大灰láng看到小紅帽,一臉興奮。陳鳳把花荻半年內見過的女子一一篩選,最後鎖定了葛芬。有錢好辦事,不到幾天時間,葛芬從高中到大學,從大學到工作的所有芝麻蒜皮的經歷都擺在了陳鳳案頭。再加上陳鳳在音樂圈內的名氣,從葛芬同學和老師處打聽葛芬的事qíng也是易如反掌。

  陳鳳笑眯眯地研究著花荻,花荻含著笑意泰然自若地品著茶,西門明冷眼旁觀著兩人的對峙。

  “嗯,嗯……”陳鳳清了清嗓子,“我決定要追一個女子,想請你們幫我出謀劃策一下。”

  花荻微微笑著,輕抿了一口茶,“從我認識你的那天起,你總在追女生,經驗難道不比我們豐富?”

  陳鳳朝西門明擠了下眼睛,聲音滿是苦惱:“唉!這次我是認真的……喂,老三,你別笑,這次我真的很認真……”陳鳳唉聲嘆氣,“就是你以前的助手,現在是徐姐手下的人,我已經約了她好幾次,卻沒有任何結果。本來懷疑她有男朋友,可請了私家偵探,又買通了她的大學同學,都說她從沒有jiāo過男朋友,不過有人說她似乎喜歡一個根據武俠小說幻想出來的男人,叫花滿樓。她不會jīng神有問題吧?但看著又不像,經常去做義工,每月捐錢資助西北的一個孩子讀書,應該不是jīng神病呀!”

  花荻手抖了一下,茶水濺出,他忙把杯子放下。

  陳鳳朝西門明比了一個V字手勢,一臉得意,嘴裡卻仍舊滿是憂鬱:“唉!該怎麼追呢?先想法子釣到她的心,還是先想法子得到她的身體……”

  花荻再聽不下去,“陳小jī,你要敢胡來,我和你翻臉。”

  陳鳳無聲地笑著,花荻從沒有如此叫過他,只有西門明心qíng不好時如此叫他,看來自己的火點得不錯,“老三,你什麼意思?葛芬又不是你的女朋友,你這麼激動gān嗎?我的原則只有朋友妻不可戲,好像沒犯忌諱吧?”

  連陳鳳都可以大聲說出約過她,會費了工夫去了解她。而他呢?他什麼都沒有做過,根本沒有開始,他就自己先喊了停。花荻默默思量了一會,一字字道:“鳳大,你不用為了戲弄我去約葛芬,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喜歡她,我現在就開始追她,即使被拒絕,也曾努力過,不會有遺憾。否則萬一有一天知道因為自己過度的自尊失去了機會,後悔都來不及。”

  陳鳳重嘆口氣,一臉沮喪,“這麼快就被踢出局,沒得玩了,我定了一個月的花,還不能退。”

  西門明輕鼓下掌,笑道:“該出手時就出手,男兒所為。”

  這幾日葛芬桌上的花從沒有斷過,每天九十九朵紅玫瑰,成為辦公室內養眼的一道風景。女同事嘖嘖稱羨,葛芬卻收花收得心驚膽戰,唯恐被同事察覺出來是誰送的。

  論容貌,自己頂多算清秀,沒有什麼可能吸引花名在外、閱人無數的大老闆;論內在,自己似乎從未和大老闆直接打過jiāo道,他怎麼發現自己的內在美?搞不懂這隻被圈子內戲謔地稱作金鳳的老闆為何追她,她十分苦惱地想,實在不行,也許只能考慮換工作。

  送花的女子捧著花進了辦公室,徐姐笑叫道:“葛芬,收花了。”

  葛芬忙跳起,沖向送花女,卻不料送花女尷尬地一笑,對徐姐道:“這花是送給徐姐的。”

  徐姐納悶地接過九十九朵紅玫瑰,低頭看著卡片,搖頭而笑。

  葛芬舒了口氣,正要轉身離去,送花女從身後的花籃中捧了一個纖細的水晶瓶出來,瓶中只cha了一枝梔子花,雖不引人注目,卻是撲鼻的香,“這是給葛小姐的。”葛芬愣了一瞬後接過花瓶,一張小小的卡片,上面只寫著“聞香識人”,她的心立即大力地跳起來。

  一整天,葛芬一聽到電話響,呼吸就不禁屏住,總要緊握一下拳才敢接電話,一旦對方開口,呼吸雖然恢復了正常,可心卻似乎漏跳一拍。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盼著電話,還是恐懼著電話。

  一整個星期,葛芬每日都會收到一枝梔子花,擺在辦公桌上,不注意似乎就會忽略,可香氣卻縈繞不去,沾染在她的衣角裙邊,晚間躺在chuáng上時還覺得鼻端都是梔子花香。

  不知不覺間,她的日記本上,花荻二字出現得越來越多。待她驚覺時,她有一種背叛的羞恥感,可是究竟背叛了誰?是背叛了花滿樓,還是背叛了自己?

  她曾經以為花滿樓早已長在自己的心上,即使青絲變霜,嬌顏老去,只要心仍在跳,那一把聲音就會清晰一如當日,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料到,那一把聲音還很清晰,可她的心上又多了一個人的聲音。

  徐姐頭疼地看著葛芬的辭職申請,“為什麼?有什麼不愉快的地方可以溝通,為什麼非走不可?”

  葛芬輕輕一笑,“是我自己的私人原因。”

  徐姐還想追問,可看到葛芬眼中的悒鬱,最終只是輕嘆一聲,收下了辭職信。

  徐姐在房間內打了個電話後,出來對葛芬吩咐:“葛芬,你把手頭藝人的資料整理好,把每個人的特點就你的觀察寫一份報告,趕在明天早晨jiāo接給小huáng。”

  在陽光音樂,葛芬學到太多東西,所以對最後的工作絲毫不願馬虎,從藝人的聲音到舞台表現,點滴不露地總結。下班時間早過,公司的同事陸續離開,辦公室內只剩葛芬一人仍在電腦前苦g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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