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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所岩狀況卻不太好,他中了一箭,雖說趙燦有數,避開了重要臟器,但對他這種從小養尊處優的皇子來說,也夠他喝一壺了,昨夜便由太醫拔了劍,剛剛清醒過來,正懨懨地躺在床上,唇無血色。

  陳副將送隨軍太醫出帳,只聽太醫吩咐道:「這箭本沒有射到危險的地方,但殿下本就體虛,這下更是傷了根本,要好好調養,不可動氣,也不能勞累。參湯也不可間斷,我再往裡面加一些黃芪熟地,由我看著,你不管。」太醫仔細吩咐著。

  陳復官一一應了,心裡卻有些為難,這些湯藥好辦,但是不讓操勞,他還真不一定能攔住殿下。

  果不其然,他剛掀了帳子進門,姜所岩就睜開眼虛弱問道:「軍中情況如何?」

  「糧草只夠四天了,軍心有些不穩。」陳副將坐在床榻邊,輕聲道:「殿下,退軍吧。」

  現在退軍,最起碼還能保全大部隊,若是等慶軍反應過來,襲擊大本營,事情就糟了。

  「不會。」姜所岩輕笑,眉頭卻因為疼痛而皺著:「燕書承做碗放過了我,之後也不會再來,但你說得對,該退軍了。」

  他輕輕閉眼,夷族不穩,若是他能一鼓作氣攻下烏口還好,若是不能,他們就會變成海里的小舟,無路可走。

  而現在,他的情況實在不能支撐攻打烏口了。

  昭德二十年十一月三日,瑞國派求和使者前往大慶京都求和。

  舉國歡慶,兩日後,皇帝下旨,官遇水領王輝等人駐紮烏口,衛將軍張庭深、趙燦與小公子燕書承率大軍班師。

  聞紹臨打算等人回到京都,再行封爵之事,所以燕書承的車騎規格仍未變化,只是燕書承上車一瞬間,就發現雕刻的圖案花紋,卻暗戳戳超過了他該有的品級。

  他動作輕微一頓,若無其事地上了馬車。

  隨著一聲長長的號角,文官登車、武將上馬,個個春風得意,向著京都前進。

  江府,江法直撓撓臉,有些無奈道:「聖上也太心急了。」

  江夫人氣質清雅,雖已年過半百,但風韻猶存,聞言將手裡剝好的橘子遞過去:「怎麼說,文若既有功勳,又得聖心,封爵也是應當的。」

  「風頭太過了。」江法直搖搖頭,憂慮道:「兩位皇子尚無爵位,他卻先一步有了,定會得罪宮裡那幾位的,聖上現在寵愛他看重他,但以後如何,誰有知曉?」

  說句大逆不道的,等聖上去了,誰能在新君手下護住他呢?文若的後人沒,又該如何自處?

  「桔子好酸。」

  「嫌酸自己剝,等吃還挑三揀四的?」

  第 46 章

  瑞國派了求和使者前往大慶京都,張庭深等人也已班師,瑞軍便沒了在烏口駐紮的道理,雖說聞紹臨擺出了寬容大度的姿態,准許瑞國七皇子留在烏口,等養好了傷再行啟程。

  但姜所岩卻不敢留下,他一敵國皇子,在本國大軍退去後還留在烏口,那就是羊入虎口,擺明了跟人家慶國說「來抓我,抓了我當質子。」

  於是,在燕書承等人離去的第二天,瑞國的車騎到了,四皇子擔心自家弟弟車馬奔波,特意差了王爵規格的車馬,外表低調不顯,內里舖陳卻十分講究,最大程度減輕顛簸。

  幾名親兵用軟轎將姜所岩自大帳抬進車輛,陳副將等人在車裡接應,伸手將人接了進去,車裡被暖爐燒的暖洋洋的,怕有冷風吹進來,陳副將仔細將門帘窗簾掖得嚴嚴實實。

  姜所岩靠在軟榻之上,本就瘦弱的身體經此一傷,更是嶙峋,面孔紙一般蒼白,神情也是恍惚,看著被門帘漸漸掩住的烏口方向,突然開口:「這血緣可真是奇妙的東西。」

  陳副將以為他感動於四殿下的貼心,笑著開口:「四皇子殿下是您的兄長,肯定是擔心您的。」

  姜所岩哼笑一聲,不辨喜怒,聲音卻因為嘶啞帶了幾許悲涼:「也不知這擔心幾分真情幾分假意了。」

  他和燕書承,都有看似疼愛自己的兄長,但是,自己得的疼愛是假,便總自作聰明地以為對方得到的疼愛是假。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以為和人家有默契,能慢慢玩,誰知道人家一心想為了自家兄長的江山掃清障礙。

  嘿,不想和自己玩。姜所岩無奈搖了搖頭,這一箭可真是疼啊。

  陳副將訥訥不敢言。

  知道自家殿下對皇上和四殿下一直都頗有怨氣,軍師殿下的名號固然好聽,但自古以來,也沒見過幾個被皇帝看作儲君的皇子在沙場如此奔波,殿下是一開始就被排除在那個位置以外了。

  姜所岩微閉雙眸,他本就是俊美的長相,虛弱之下,那種狐狸一般的狡猾感褪去,如此更顯得有股病態悽然的美麗。

  他是一把刀,被父皇欽點,要為四皇兄保駕護航的刀。

  好刀需要磨礪、需要養護,才能見血封喉,一心護主。

  但他畢竟是人,總會動些別的心思。

  「這人啊,總是不能懶散、不能自大。」姜所岩抬手指了指自己腹部那個口子,輕聲道:「不然,總是要受些懲罰。」

  「貓戲老鼠,就要做好被老鼠抓的準備。」

  外面車輪滾滾,馬蹄聲響,燕書承嫌棄車中悶熱,著人掀起了窗簾,他眯著眼看窗外掉了葉子的樹往後退去,一臉蔫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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