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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微星,你真不是個東西。」沈父眼眶有些紅。

  「我的確不是個東西。」沈微星承認了,「你都不是個東西,我當然和你是一路貨色呀。」

  「她人在哪埋著?」沈父問。

  沈微星說:「你找她幹嘛?去噁心她嗎?那倒不用,我早就說了,我和你是一路貨色。」

  「什麼意思?」沈父嗓門有些沙啞,像是含著痰液,渾濁不堪。

  沈微星盯著他的眼睛,聲音清脆,擲地有聲,「因為,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說完,她就起身,想要離開。能和沈父說這麼多,已經消耗了她所有的耐心,繼續坐下去,也只是徒給自己添些罪受。

  沈父看著他站起來,想抓著她不讓走。沈微星眼疾手快地躲開了,他撲了空,連帶人從床上絆下來,上半身栽倒在地,下半身仍在床上,狼狽好笑。

  沈微星懶得理,拂了拂差點被沈父拽住的褲腰,表情略顯嫌棄。

  沈父摔下床,打著石膏的胳膊發出碰的一聲,另一隻手的手心在地面蹭地發紅,羞恥感縈在心頭,使他既是丟臉也覺得惱怒。他抬起眼睛,看著沈微星單薄的背影越走越遠,隨之冷笑,報復似的說:「你那個女朋友知道你這樣嗎?」

  沈微星停下腳步。

  沈父早就瘦骨嶙峋,胯骨在地面碰的那一下,仿佛被無數道針扎過一樣疼,細細密密。他扶著自己的一隻腿從床上下來,緩緩說:「許溧不會和你分手嗎?」

  沈微星轉身,居高臨下地看他,眉頭微蹙,「你想說什麼?」

  「你高考前那幾天,原本我是想回家的。」沈父呼了聲氣,等一條腿放在地面上後,稍微緩了緩,痛意舒解後,他扶起另一條,「結果走到門口,就被那個女人攔住了。」

  沈父想起那天的場景,還是有些後怕。那是他第一次害怕一個女人。

  「如果不是那個時候,你在高考,那個女人可能會殺了我。」沈父說:「但她沒有,她把我關在她家,就是她家衛生間,那么小的地方,我一個人呆著,那麼幾天,我差點瘋了。」

  他的一條腿已經放下,後脊靠在床沿,輕咳了聲。在沈微星看來,現在他的樣子病懨懨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腦袋亂的要命,上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在六年前,從許溧家裡逃出來後,洪峰再次關著他。

  他閉著眼睛,想緩和情緒,但眼前剛莫入黑暗,衣領就被人扯住,緊接著便是咬牙切齒的聲音,「然後呢?」

  沈父想起最住被關在這裡時,精神暴躁,總覺得有人在他耳邊念叨,你去死,你去死。

  「然後,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沈父壓抑住另一種聲音,表情及其無辜。

  「你快說。」沈微星捏著衣領的手越來越緊,眼神如同圈養節食的獸,兇殘可怖。

  沈父用一種上位者的語氣說:「你要聽,我偏不告訴你,除非你把你媽的墓地說給我。」

  衣領忽然被鬆開了,沈微星起身,眼神恢復了平靜,只是餘波還未散,「你不說,那我自己就去問。」

  這些是握在沈父手裡唯一的籌碼,從沈微星的反應來看,他可以威脅的住。但事與願違,沈父眯著眼睛,不敢置信道:「你就那麼確定,她會告訴你?」

  「我愛她。」沈微星背過身,只簡單扔下三個字,隨後自嘲一笑,「我對你說這個幹嘛。」

  說完,她頭也不回,推開離開。

  病房又恢復了安靜。沈父扶著床頭想要站起來,結果剛起了上身,又重重摔倒在地,終於,壓抑在胸口長時間的煩躁,使她伸手砸在地面上。

  關節痛的痛意清晰而明顯。

  沈父捂著臉,低聲抽噎起來。

  他想起剛住院,因為暴力傾向時常被約束在床邊,下身屈辱地穿著紙尿褲,每日吃喝拉撒都要受制於人。他還記得隱約模糊之間,在這昏暗的房間中,外面下著雨,他的身體被高大兇猛的男人摁著,掙扎不開。

  這是精神病院的生物鏈。

  沈父抬起眼睛,恍惚間又回到了前幾年,女人在他的拳頭下,每天鼻青臉腫,但仍是進著職責,只因為被打怕了,他用一句,你趕跑,就打死你,而拿捏住了她。

  沈父在二十多歲但時候,常聽人家說,這個世界上唯有任何事情都講究因果循環。

  或許後半輩子的所有都是他的報應。

  作者有話說:

  從四月多份連載的文終於在十月份收尾了,我真是佩服我的速度了......

  第93章 、星星點燈(三)

  許溧得到消息, 今天是洪二出獄的日子,因此從家離開後, 上了車就去X市的獄所。

  汽車在馬路上穩速前行, 沒有一點磕碰。車廂內,暗香浮動,許溧坐在后座,從文件夾里拿出幾張紙, 眼睛大段落的掃過, 只餘下清脆的翻頁聲。司機自後視鏡看了眼, 想起來時老闆囑託的話, 估摸這是個好機會, 硬著頭皮準備開口時, 被人生生截斷。

  文件大段落描述了洪二的犯罪經過, 但唯獨在細節之處馬馬虎虎, 一筆帶過。許溧大致瀏覽完後, 扔下手裡輕飄飄的紙,問:「只有這些嗎?」

  司機咽下嗓子裡的話, 回答了句是的, 補充道:「您要的有點急, 目前只有這些了。」

  許溧眉頭微蹙, 眼神淌出一絲不耐,「得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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